看到那些血的那一瞬间,她眉头紧皱了一下,而后逐渐舒展,也没什么特别的神情,又摸出一块新的帕子为他擦着手上的血,擦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这两天怎么都不吃药了?”
他一边咳着一边摇了摇头,“本来也没什么用,还特别苦。”
她也没再说什么,擦干净手上的血,又接着去擦他嘴角的,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两个人对视良久,相视一笑。
她歪头靠在他肩头,望着逐渐昏暗的天空,低声喃喃:“又一天过去了。”
“嗯,都会过去的。”他低声回应。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只彼此紧紧依偎在一起,静静望着天边落日。
直到夏夜晚风轻拂,月上柳梢。
子夜时分,兖王宫静谧庄严。
圆月如水映宫墙,两道身影从不同的方向赶来,不约而同停在月色之中。
静默良久。
“渊君为何会在此?”
这道声音听上去冰冷,还有一丝丝警惕。
他轻咳着,“陪夫人来探望故友而已。”
顿了顿,不屑嗤笑:“苏裴啊,少自作多情吧,只有你当成宝,我可看不上。”
“你!”隐忍一顿,“她还好吗?”
他又是一声带着咳地讽笑,“凌皇还真是三心二意呢。”
“……”
默了一会儿,他又咳了几声,“今夜前来,是想与苏兄交代一些事情。”
苏裴嗯了一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打算炸了青桉山,你和阿虞都提前好安排民众疏散,动静小一点,不要惊动躲在山里的那群傻子。”
苏裴瞳孔地震:“?”
他好心解释:“情义山庄三千弟子三千血,是萧如风欠他们的。”
微微一顿,“我前些天在东海收了四十万大军,送你了。”
“大凌疆土可收可扩,只希望届时苏兄还能念及我半分薄面,放我那几个败家弟弟妹妹一条生路。”
苏裴皱了下眉,“你真要死了?”
他又压着声咳了咳,将掌心翻给他看,“真的。”
月下血色刺目,苏裴一怔,神情顿时有些复杂。
他继续说道:“林州那次,小顾一事,我欠你一个人情,这个给你吧。”
他从披风里捧出个盒子递了过去。
苏裴沉默了片刻,抬手接过,也没打开,只是突然笑了,“你是想让我帮你收拾烂摊子吧?”
他也笑了:“中州天下唯苏兄可托耳。”
苏裴揶揄瞧着他,“只是天下么?”
他冷笑出声:“我的人,我会自己照顾,不像有些人只顾着自己快活。”
苏裴有些诧异,又有些惊疑:“你不会死了都要发疯,想让她殉你吧?”
他笑意吟吟看着他,“苏兄有意见?”
苏裴愣了下,与他对视半晌,神情逐渐崩裂,最后忍不住低声怒吼:“你疯了?!”
他也不解释,只摆了摆手,拉紧了披风转身咳了两声,缓步走出明亮月色,步入不见五指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