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却又告诉他,如果他想要活下去,就要离开魔法。
冰冷的沉默在压抑的房间中流溢,越是吸气就越是感到窒息。
沃尔夫用胳膊肘推了推喀米利,喀米利深呼吸,他的表情头一次变得这么严肃:“海德阁下,这是我所思考的最能根治暗魔法副作用的方法。”
作为一位魔法师,喀米利也知道他的话语会给海德带来多大的冲击,他连用词都变得小心翼翼:“之前您在中央广场的操作给了我启发,通过增加魔法感知能够感受到魔法核的位置,再使用特殊的操作能够剥除或者在体内消除魔法核,一旦储存容器消失,黑暗魔力也无法继续存在于您的体内。”
“而且您恰好中了奥利弗阁下的毒,那种毒作用于神经,会欺骗中毒者的感官,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反过来利用这种毒来麻痹您的身体,使得黑暗元素感受不到寄宿者的魔法核会消失,就能减少手术中的风险。”
“我查阅了不少资料,人为消除魔法核的事迹并非没有先例,您需要的话我可以稍后将资料整理给您。当然,消除暗魔法没有相关资料,也许也有更好的方法,但是根据沃尔夫阁下的描述,您的时间紧急……”
海德漫不经心地听着喀米利的话语,少倾,他才轻轻开口:“……暗魔法可以在寄宿者全身活动。”
“不,阁下,”喀米利一字一顿道,“暗魔法是寄宿在魔法核中,只是它可以打破魔法核和身体内其他器官的屏障,随意游走在体内并吸收生命力罢了。”
“……对。”海德哑然地点点头。
太难看了,他想。垂死挣扎也不过如此,急于反驳这一方案,甚至枉顾了事实。他死都不会向人求饶,但没想到只是要剥除魔法核,他就狼狈不堪地拒绝了现实。
他闭上眼,叹息着将头仰在沙发上。
突然一个温热的重压覆盖在眼皮上,沃尔夫将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对喀米利说道:“……你先出去吧,我们还有事要谈。”
他听到喀米利从沙发上弹起的声音,他着急忙慌地起身告辞,走得毫不留恋。
就在他即将踏出房间门的时候,海德悠悠地说了一句:“……喀米利,把治疗方案及参考文献详细地写个报告给我。”
想象了一下喀米利天塌了的表情,海德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
沃尔夫像大狗一样短促地笑了一声,海德在他的掌心平静地眨眼:“……你压着我的眼睛干什么?”
“不知道。”话虽如此,沃尔夫始终没有移开手。
“怕我哭吗?”海德勾了勾嘴角,只有一边的视野看着眼前的漆黑。
光线透了进来,沃尔夫的指尖擦过他干燥的眼角,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海德坐直了,揉着额头无奈地说道:“没事的,只是有点突然,倒也不算特别大的打击。”
他一边看向站在身边的男人,一边十足客观理性地说着:“之前都没有考虑过魔法师体内的魔法核能被消灭,这次维洛阁下的事情倒是打开了思路。如果理论上没有问题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方案,损失小,又能免除暗魔法暴走带来的侵害……”
他絮絮叨叨的话语被打断了。
沃尔夫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粗暴地按着他的脑袋,在他不满的抗议声中将他的头按倒在膝盖上。
“好硬。”海德抱怨道。
而且枕着男人硬邦邦的大腿,一点都不浪漫。
他和沃尔夫对视着,沃尔夫低垂着头,红发耷拉下来,金色的眼睛看上去比他还要难过。
“说的什么屁话,你把自己当实验材料了吗?还是先好好休息吧。”沃尔夫生硬地说道。
话虽如此,他的手势却很轻,温暖的大手拂过他的额头,顺着细长的黑发抚摸下来。
海德看懂了他的眼神,不知为何,内心好像轻松了不少:“你说得对,我只是需要再好好想一想,想一想……”
想一想今后没有魔法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