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米从稻穗长出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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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隔段时间就要翻出来听的专辑是一部电影的原声音乐,电影名叫《冷山》。影片讲的是美国南北内战时期,一位南部士兵逃离部队,历尽千辛万苦返回故乡冷山,只为见上恋人一面。而他的恋人,则在山影交错的乡间度过了独立的蜕变期,学会如何与粗粝尖锐的生活对抗挣扎。
电影快结束,士兵终于走到恋人的面前,但他的身体残破不堪,快支撑不住了,眼睛也看不太清,只看见恋人模糊的身影。恋人呢,备受生活摧残的恋人,看着歪歪倒倒走向她的士兵,也看不太清,她以为那些坏人又来了,她举起猎枪对准了士兵,差点一枪打死他。
除了这一幕,电影具体的情节记不太清楚了,但音乐却有把人从黑暗孤寂中慢慢打捞起来的魔力,让你看见前方,哪怕是一点点光。
2
金士杰的话剧《演员实验教室》来成都了。两个月前就在网上买好第一排中间位置的票,演出当晚提前一小时到剧场门口换领了纸质票。
演出大概进行到十五分钟的样子,有个小伙子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蹲着移动到我面前,说:“你这个位置是我的。”
怎么可能,我虽然粗心,但我身边的燕姐不可能也坐错位置吧,我们的票是一起买的。我很镇定地拿出票给他看(带着点看剧被打扰的不耐烦)。
他看了说:“怎么跟我的座位一样?”工作人员接过两张票仔细辨认了下对我说:“你这是明天的票啊。”
懵了,白天我还确认过日期。拿回票看,场次确实是第二天。燕姐也慌了,赶紧拿出她的票看,日期又是对的。那么是网站发错纸质票了?又或者哪里出了问题?继续懵。
这时小伙子把他的票给我,又拿走我的票,说:“你继续,我明天再来吧。”说完就蹲着移动走了。
这一切大概在两分钟之内发生,想不清楚这票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有一点很明确:虽然错不在我,但也绝不在离开的小伙子。如果他坚持不走,要坐我已经坐下的位置,我是没有任何办法的,毕竟正确的票在他的手上。
话剧比想象的还好,结束的时候演员们在台上唱:
一粒米从稻穗长出的时间一个人做豆腐、做泡菜的时间做酱油、做醋需要的时间还有煮一顿饭所花的时间那吃一顿饭只需要多少时间
观众不舍得离去,演员返场四次谢幕。我站起来含着热泪鼓掌,这掌声有一部分是给那位我连他长相都没记住的小伙子。
3
星期六下午三点多,客厅里。披萨递过来一个面包,木头做的,要我吃。我正靠在沙发上看书,嘴巴微微张开,“BIAJI”了一下。他不满意,还是继续举起面包,嘴里发出不高兴的嘟噜声。我放下书,郑重张开大嘴,朝面包方向的空气里咬了一下,有点夸张,一边咀嚼一边说:“啊,真好吃啊,好香啊。”他这才满意地走了。
他转身走到大姐那里举起面包,大姐在画画,头也不抬,他举了一会儿不哭不闹就走了。他往二姐那边看一眼,二姐正在摆弄她的恐龙,他应该知道二姐只要和恐龙在一起就不理他,所以,又往我这边走过来,面包举得更高了,还带着谄媚的笑容。
走着走着他被脚下的垫子绊一跤,整个身子摔倒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我走过去抱起他,他手里的面包还捏得紧紧的,我赶紧咬一口,他的哭声就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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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区儿童活动室,我和披萨还有姐姐坐在围栏里。不一会儿冲进来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姑娘,直奔墙角寻找她喜欢的玩具。这时候她妈妈从后面跟了上来,嘴里大吼,“妹妹哎,脱鞋才能进!”一边吼一边也冲进围栏,但她自己也没有脱鞋。
她把小姑娘一把抓起来抱在手上退回到门口把鞋脱了,小姑娘这时却哭了起来,不愿意回到需要脱鞋的围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