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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的四季02(第1页)

平原的四季02

麦秆凝滞。因为夜里的露水把收割下来的麦子都打湿了,人的裤腿很快也就被露水弄湿了,早晨的雾气还有些大呢,人的头发也有点湿漉漉的了。这时,天已有些发白,人们在干活的时候,身子都醒过来了,精神渐渐地充盈了全身,早晨微凉清新的空气在大平原上流动。这时已能看见刚才马车走过留下的车辙旁的一朵野花上,停着个抿了翅的黄蝴蝶,刚才要是车轱辘正好从野花上轧过去,那么野花和停留在野花上的黄蝴蝶就都不在了。花和蝴蝶都是湿漉漉的。

早晨的凉气还是重。但是早霞出来了,干活的人的肌肉里充满了力量,他们把一堆一堆的麦子杈住,举送到车上去,—现在,车已经装得很高了,有一个人在上面踩车。踩车是一门技术,车踩得好了,又结实又好看,在路上走时像一座黄黄的土丘在移动;车踩得不好,还没到路上就会歪斜,得几个人拿杈在斜倒的那一边顶住,跟着车走,说不定车一晃,麦都倒下来,那就更麻烦了。

太阳突然出来了,天立刻就暖了,人身上的棉袄再也穿不住,都甩在地上了。一夜的露水霎时也就干了,黄蝴蝶以及田野里的各种蜂儿蝶儿都飞起来了。在别的地块里割麦的人也能看得清楚了,往地里头挑水送饭的几个娘们也打地头上过去了。车装好了,几个男人丢了杈来拉绳煞车,他们都坠在绳上,用力气和自身的重量把车煞得紧紧的。

马车被赶往大路上去。三匹马不再像来时那样轻松自在了,它们在人的一连串的吆喝和鞭击下,低着头可着劲把车拉出了还有些松软的庄稼地,一个大颠之后马车终于上了大路,一切都还顺利,车子没歪,也没陷在地里。三匹马儿直喘,又马不停蹄地迎着太阳往庄里走去。

太阳很快升起来了,从这以后,麦收的新的一天就彻底地开始了:太阳会很快烘干一切有水汽的东西;麦黄杏的气味从人家的院墙里散发出来;没了牙的大娘正从石榴树上摘下鲜嫩的叶子,洗净了放在大铁锅里,加上一锅水让柴火把它们烧开,烧开时就会有一两个老头,或者年轻些的中年妇女,来把榴叶水舀到木桶里,悠悠地挑了往地里割麦的人那里去;地里的麦香气也渐浓起来,麦香气到晌午时,比笼里的馍还香,整个大平原上都是这股香气,别的什么气味也都闻不见了。

马车和板车一趟一趟地把麦子运到麦场上。烈日当空,男人的身上只剩了一只裤头或一条长裤,长裤是因为怕麦芒扎入才没脱去的。妇女的小褂都汗湿了,但她们不可能再脱什么衣服,只好一遍又一遍地用肩膀上的毛巾擦拭,或者由着汗直滴入干干的土里去。

午后起了一阵乌云,电闪雷鸣也发作起来,人们很紧张了一阵子,地里的人都赶回到麦场上帮着把麦堆码起来。但是雨并没有下下来,乌云很快散去,人们略为休息休息,又忙着把麦子摊开来,妇女们仍然回到原先割剩的麦子地里去。马儿已经歇息了两个小时,现在又套上马车往地里去了。牛车也吱吱嘎嘎地往地里去了,牛车更笨重,但任何运输工具在这时都是很急需的。

孩子们都自发地玩儿般地挎着篮子上地里拾麦穗去。割麦的妇女现在开始在地头坐下来吃饭了,麦收时节吃的都是好面,都是去年省下来留到现在的麦子磨成的面,平常好面是吃不到的。菜也有一些,还有猪肉呢,虽说只有几片,但人是太馋了。场上也忙活起来,场上的人忙着把麦秆堆码起来,怕夜里来雨浇发芽了,又忙着把脱下来的麦子堆起来,拿塑料布盖上。

天渐渐黑了,地里的妇女还低着头、撅着腚割麦,直到天完全黑了,一点都看不见了,她们才直起腰喘一口气,上麦棵子里撒这一天在麦田里的最后一泡尿,然后,她们把带来的绳子铺在地上,捆紧一大捆新割下来的麦子,背上往庄里的麦场上去了。

假若夜里没有雨,不需要抢场的话,那么麦收的这一天大约也就过去了。男人从场上回到家里,还没吃上饭就倒在**睡去了。孩子们更不用说,早就歪在粪堆边、树底下、锅台旁睡得人事不知了。妇女们都还在操持,做饭、喂猪,家里要是有个上年纪人在家里做饭,那就好多了,要是没有,就都得自己回来做,柴烟熏得一屋,风箱拉得直哼唧。麦收时节吃饭一般都晚,都快半夜了才吃饭,吃过饭倒头都睡死了,门都记不得关,由狗看着呗。

半觉没睡到头,庄里就有人吆喝了,一般是副队长或者队里会计,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夜色朦胧里,马车又拉着一车妇女出了庄,妇女们身上的睡意都还浓着呢。

几十年前,收麦还如打仗呢,不趁着天晴把小麦收到场上去,一场暴雨浇下来,大半年的心血就毁了。青壮年男人和女人没日没夜地在地里忙,老年人就在后面做好后勤支援工作。老头们自觉自愿到麦场上帮忙去:饲养员铡草时帮着续续草,给歇晌的牛或马倒个料拌个草,哪怕傍晚在场边看壮劳力们忙活,他们也不愿待在家里。老婆子们更闲不住,除了做饭、带孩子、喂猪,她们还负责给地里干活的人煮茶。

黄淮地区中北部并不产茶,那时候平原上的人很不容易喝到茶叶泡出来的茶,于是人们就会发明许多替代品。春天用茅草的根煮茶,甜丝丝的,十分可口,用茅草的根煮水喝,还有预防疫病流行的功能。春天人们还从野外挖来蒲公英,煮食或者煎茶,除了解渴外,也有清热、去火、抗病毒的功效。大麦产量低,比小麦的季节稍早些,大麦收下来以后,人们把大麦仁炒得略微焦煳后,用来泡茶喝,那种麦香浓郁的焦煳气,叫人难忘。秋天酥梨收获后,人们用酥梨加冰糖煮茶喝,既强体固本,又润燥养肺。

麦收时节,人家院里和房前屋后的石榴树,都枝繁叶茂了。老婆子用大水瓢从水缸里舀水,给土灶的大铁锅里添满水,然后续上柴,点上火,再去院里的石榴树上,摘一把石榴叶下来,扔进锅里煮去。干柴猛火,水沸汤开。这时便熄了火,掀开锅盖,用铁舀子把榴叶茶舀到两个大木桶里。舀好了水,又抱出一摞粗碗,放在一个小篮子里,再撩起肩膀上的毛巾,擦一把额头上的汗,出门到村里的路上,两头张望着,看看可有下地的车或人,顺便把榴叶水带到地头,给地里抢收小麦的干渴的人们送过去。

这时节应该对家人更宽容些,放他们出去闯**,让他们去吃苦头,任他们去摔跟头,假以时日,或许一不小心成功了呢。不搏一搏,或总觉得可能抱憾尽生,也终会心有不甘。

秋天播种的豌豆,仲春开始发棵,暮春在篱笆上直挺挺地往上蹿,竖起了一堵豌豆墙。在无依托的地面,豌豆也能垂直生长,直挺挺地钻向天空,显得霸气十足。但豌豆忌连作,因而你今年在某个地方看到了豌豆,明年就不应该再在那个地方见到了。

初夏到平原的小镇上去。小镇早点铺把饭桌摆在门口露天的平地上,靠街面的桌子旁,立着一块硬纸片,上面用歪七斜八的字体写着几个大字:鲜豌豆稀饭2元一碗。这是告诉路过的人,今年的新豌豆下来了,来尝个鲜吧。不由就走过去,在条桌旁坐下,道:来两根新炸的油条、两块糖糕、一碗新豌豆稀饭。慢慢地嚼着,吸溜着,眼看着集市上的车水马龙,感受人生的一种滋润和悠闲。

镇外右手河套里的植物正在成长。沿着湿地里的草埂走进去,依次便见得到一些湿生植物和水生植物。先见到的常常是空心莲子草,这是几十年前物种入侵的一种留存,空心莲子草生命力极强,在近水的岸边和湿地里都能快速繁衍、扩张。芦苇已经在湿地或浅水里,蹿出了紫晕色的幼芽,芦苇是典型的挺水植物,它们在水边、湿地和浅水里,都长得很好。丛生的芦荻也长出半米高了,芦荻长得和芦苇有点像,但芦荻一般长在水岸边,长相也比芦苇粗壮。野水芹向天空竖起了新生茎,水芹是挺水植物,它的根扎在湿地或浅水里,茎和叶却挺出到水面上。

水葫芦还小,叶片白绿,它们成片地聚浮在水面上,水葫芦是浮水植物,也是繁殖力极强的外来物种,猪喜欢吃它们。猪吃起水葫芦来,满嘴白沫,吃得杀馋无比。水面上见得到一些浮萍了,浮萍是经典的浮水植物,它们只能漂浮在水上,无法在水下生活。菱角也是浮水植物,它们大多长着菱形的叶子,它们结的菱角,也是菱形的。蒲草已经绿遍了一片湖湾,这种挺水植物的幼芽清甜可口,用油熘出来,有一种脆香。这时透过水面看得到水面下的水草,这些水草有些可以捞来放在鱼缸里养金鱼,它们只生活在水面下,它们都是沉水植物。荷叶初生,无法肯定荷是挺水植物,还是浮水植物,荷的叶浮在水面上,荷的茎挺出水面,荷的根扎在泥里,不过看起来,荷更像是挺水植物。

孟夏宜于偏荒处做助跑摸高运动,助跑后跳起来去摸飘来飘去的柳梢,或在平原上跳起来去够空气中不存在的某物,充分地舒展筋骨、活络血脉。

这个月又宜学孔子燕居。“燕”在古代汉语里通“宴”,是悠闲、舒适、安然的意思,燕居就是闲居,或退朝而居。当然,燕居时立些规矩,或废除一些规矩,或弄些仪式感,或废除些仪式感,更好。例如:闲居在家时,孔子不过分讲究仪容;睡觉的时候,孔子也注意自己不要像尸体那样僵躺着,那样睡既难看,也不科学。在其他方面,孔子也做得一板一眼的。他要求家人吃饭时不交谈,睡觉时不讲话,吃饭就是吃饭,睡觉就像个睡觉的样子。

在吃的方面,孔子则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意思是说,孔子在主食方面不嫌做得精,鱼肉则不嫌切得细。另外,粮食久放变质,鱼腐烂肉腐败,他不吃;食物颜色变坏,他不吃;食物气味难闻,他不吃;烹饪得不好,他不吃;不在吃饭的时间,他不吃;不按一定规矩切割的食物,他不吃;佐料放得不对,他也不吃。还有,宴席上肉即使多,但他吃肉不超过吃主食。看来孔子的自制能力蛮强,卫生习惯也不错,如果有疫情发生,大概轻易传染不到他。

孔子很会生活,角色变化也流畅。孔子在家乡时,恭顺谨慎,好像不会说话的样子;可一旦到了朝廷,他说话清楚流畅,十分慎重。孔子在斋戒沐浴时,要求一定要有浴衣,而且还得是布做的;斋戒的时候,他则一定要改变饮食的内容和习惯,居处也一定要改变。孔子一切都按规矩来,这样他不累,也觉得心安理得,别人见了,也会受他的影响。

这个月可到小城的环城河边看树。平原小城的环城河边有许多大柳树、大白杨树,还有楝树、杏树、榆树,更多的是河滩湿地里的芦苇、芦荻,还有一长丛槐树。这一长丛槐树的长度有六七十米。这些槐树还没有长成大树,只是一丛丛的,大半人高的样子。槐树的叶子在孟夏时已经长得很丰满了,孩子们会成群结队地到环城河下宽阔的河滩上玩,在河滩上打闹、捉迷藏、跳皮筋、弹玻璃球、摸石子、跳田字格、斗鸡、跳绳,在河水里洗澡、摸鱼、摸螺蛳、用柳树枝做成鱼竿钓鱼、摸河蚌。

上午总能见到几个乞丐在环城河滩的柳树下。他们有时一个人安静地待着,有时两三个人坐在树下说话。孩子们见到他们都很好奇,都凑上去问这问那。也会有孩子立马跑回家,趁大人不注意,从馍筐里偷一个白面馍,飞快地跑回河滩,送给要饭的吃,但那些要饭的不会当场就吃,而是把馍放进他们随身携带的大布袋子里,收藏好。还有的孩子把口袋里舍不得吃的糖果拿出来给要饭的吃,要饭的就高兴地吃起来,还连声说甜,孩子们受到鼓舞,下次还会想着把自己不舍得吃的糖果带来,送给要饭的吃,看他们吃得甜丝丝满足的样子。

对乞丐们没有新鲜感之后,孩子们就分散开各自玩去了。有三个小孩子,两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却钻到槐树丛里找螳螂。他们先从槐树的枝干上找深紫色的桑螵蛸,那是去年螳螂妈妈用尾部排出的黏液织成的小房子,椭圆形的样子,非常坚固,用手捏都捏不动。小房子分成左右两排,每一排里有一片片隔扇,里面总共有100多个螳螂卵。桑螵蛸其他地方都坚硬无比,但唯有房子的左右两侧有许多柔软的门户,当冬天过去,暖热的夏天降临时,小螳螂就会从左右两侧的门户走出来,来到这个热闹而复杂的世界。孩子们找到桑螵蛸后,就知道小螳螂一定会在附近的槐叶上,或嫩枝上,这时必须一片槐叶一片槐叶仔细看,一段槐枝一段槐枝细细瞅,才能看见近乎槐叶色的小螳螂。螳螂的保护色是很厉害的。

仲夏的到来总是让人心生烦恼的。

芒种这一天,无论阴雨晴热,我总会挑一本书,今年这一本是《稻作学》,泡一杯芫荽梗子茶,到南边的房间,面朝正南方向,坐在椅子上,读上半天。现在太阳更向北回归线归来了,天气炎热了,阳台和飘窗里冬天和初春太阳能照晒到的地方,有些在仲冬到来以前再也照晒不到了。虽说是读,但往往只是半读半想,有时候沉湎于冥想,有时候在自己脑子里和平原上的一条河流对话,有时候做白日梦。直到窗外传来惊呼声,有人在小区尽头处喊了一嗓子:“要下暴雨啦!那谁家,赶紧把晒在外面的被子收家去!”

我从书本上抬起头来,才发现窗外已经乌泱泱一片黑。仲夏的暴雨,有时在上午下,但常常在下午两三点钟乌云聚集,半边天都乌黑,紧接着狂风刮起,再接着暴雨骤降。这时候如果正好在平原上走路,倒有缘全程欣赏乌云、飘风、骤雨的来去。

到大平原上去毅行。土路干白,从两边翠绿的玉米地里,通往很远很远的远方。正走着,猛然一抬头,看见远处乌黑的云块在聚集。“暴风雨快来了。”心里想着,却也不加快脚步,也不减缓步伐,又不是要着急地赶到一个目的地去,只不过是举足由心而行罢了,便任由着天气变幻去。

这时却会贸然想到《庄子》里那个天籁、地籁和人籁的故事。子游向南郭子綦请教说:“冒昧地向您请教人籁、地籁、天籁的道理。”南郭子綦说:“大地吐出气息,它的名字叫风。这风不刮就算了,一旦刮起来成千上万个孔洞都会发出怒号声。你难道没听过大风呼啸的声音?高峻参差的山陵及百围大树上孔穴遍布,有的像鼻子,有的像嘴,有的像耳朵,有的像盖房子横木上的开口,有的像杯圈,有的像臼窝,有的像深而大的池沼,有的像浅小的泥塘;风吹过这些孔穴发出的声音,有的像急流水声,有的像箭的疾飞声,有的像怒喝声,有的像吸气声,有的像叫喊声,有的像嚎叫声,有的声音深沉,有的声音哀切;风吹过就仿佛领唱,孔穴因风而响就仿佛应和;风小和声就小,风大和声就大,疾风过后所有的孔穴都寂然了,你难道没看见风的余力还在摇动树叶和草梢?”子游说:“地籁是众多孔洞发出的声音,人籁是竹管并列而成的乐器发出的声音。冒昧地请教您天籁是怎么一回事。”南郭子綦说:“风吹万孔发出各不相同的声音,而发出这些千差万别声音的,都由各孔洞不同的形状决定,促使它们发出独特声音的还能是谁!”

乌云越聚越多,愈积愈厚。风从玉米地的尽头涌浪一般推拥而来,又排山倒海般掠过我,咆哮着去了远方。风的推力过于猛烈,把我搡得一个屁股墩坐在发白的土路上。我拼尽全力站起来,继续前行,但风把我向后推得只能腰弓向路面,才能稍微前进一两步。哦哦,真个是心如涌泉、意如飘风呀!我停下来侧耳细听,想验证子游向南郭子綦请教的天籁和地籁。暴风掠过时,玉米地里的玉米嫩叶,发出嫩叶摩擦的轻微的沙沙声;池塘边的大树树叶翻舞,发出难以捕捉的哗哗声;不远处平原腹地那个名为山头的缓慢凸起的小山头上,风刮过一个石坑,发出轰轰声;高大的白杨树上鸟窝发出有弹性有节奏的咯吱声;飘风驰过湖水水面发出鱼嘴吐泡的叽叽声;狂风抄底而过,辣椒园里满园的辣椒相互触碰,发出辣辣的撞击声;河滩上的大片红草倒向一边,发出细密的沙沙声;暴风从老桥洞下穿过,发出拥挤的尖叫声;老柳树的大树洞窝了风响起吱扭声;村庄里两排房子中间变成了风道,发出你争我抢挤搡通过的唉哟唉哟声;猪圈圈顶的人字梁,发出咯咯声;风刮过旗杆上的旗帜,发出嘭嘭声。

这时我总会想,一个人并非只能留在城市中批评他人,一个人也并非只能留在人群里干涉社会,一个人还可以选择只在人迹寂寥的边缘地带体验天地、读悟生命。

当然,我又想,一个人并非只能选择在人迹寂寥的边缘地带体验天地、读悟生命,一个人还可以留在城市中批评他人,一个人也可以留在人群里干预社会。对一个有主见的人来说,人生的一切,都是无可无不可的。人总会因不同的选择,而造就不同的人生。人有什么样的选择,就会有什么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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