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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编 梦回天堂城(第1页)

下编 梦回天堂城

御街:杭州古城中轴线

1906年的杭州地图,垂直正中的那条街就是御街。

每一个城市几乎都有一条位于城市中心位置,贯通全城的主要街道。这个城市的商业、文化或行政机构往往都是围绕着这条主要街道而延展开来的。人们习惯地把它称之为城市的中轴线。就杭州而言,从南宋建都临安府以来的700多年历史中,御街,或称大街(即后来的中山路),始终扮演着这么一个城市中轴线的角色。直到最近20多年来,随着一条条新路的开发和演变,以及中山路上旧建筑的大片拆毁重建,这条曾经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中轴线正在逐步走向衰亡和消失。而杭州古城的全貌如今也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据传,御街最早是为了让南宋皇帝到景灵宫祭祖而修建的。凡是来过杭州的西方人都对这条杭州城里的主要干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英国安立甘会华中主教慕稼谷

早在1864年就从宁波来到杭州的英国传教士慕稼谷(GeeEvansMoule)在其《杭州记略》(1907年)一书中曾经专门考证过这条街的历史。他引用了明代田汝城在《西湖游览志》第二十卷中的相关描述:

中正桥,俗称斜桥,自此而南至正阳门,为宋时御街,长一万三千五百尺。旧铺石板,衡以三万五千三百有奇。咸淳七年,安抚潜说友,易其阙坏者,凡两万幅,然后经涂九轨,砥平矢直。至元时,两岸民居,稍稍侵切,然绰楔无敢跨街建者。

根据慕稼谷的计算,即用35300块面积为约一平方码的石板铺设而成总长约为三英里的道路,那路面至少也得有25英尺(或8米)宽。在石板路的两旁还有用黄沙铺就,专供跑马的马道。而在石板路和马道之间,还有专门的下水道装置。

于13世纪末来到中国,并随元代皇帝一路来到临安府的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亲眼目睹了御街曾经有过的辉煌。所以在传世的《马可波罗游记》中,作者对于这条御街有着类似的记载。

慕稼谷指出,御街之所以成为后来的样子,主要是因为街道两旁出现了店铺的缘故。那些店铺老板们为了招徕顾客,店铺的门面越做越大,伸向路中央的挂匾越来越多,结果就逐步蚕食了路两边的空间,使御街变得越来越窄。

作为长期担任英国安立甘会华中区主教的慕稼谷在杭州前后生活了43年,而且他十分注意观察杭州的人文景观和收集跟杭州有关的历史文献。他的两个儿子慕天锡和慕阿德均成为著名的汉学家决非偶然。因此他对于御街历史的概括介绍是值得采信的。

1909年,美国旅行家盖洛(WilliamEdgarGeil)第三次访华,来到了杭州。他在1903年和1905年的前两次访问中分别考察了长江流域和长城。这一次他是专门考察清朝十八个行省的省府的。他此行带来了美国国务卿的亲笔介绍信,在杭州拜见了浙江巡抚增韫,并应邀跟他的东道主,即司徒雷登的父亲司徒尔(JohnLintonStuart)和司徒雷登的弟弟司徒华伦(WarrenHortonStuart),一起出席了浙江省谘议局(即首届省议会)的开幕式。在中国当时的十八个省会中,盖洛对杭州的印象最深,而对杭州的最深印象又非御街莫属。以下是他在《中国的十八个省会》(1911年)中对在杭州御街所见所闻的描述:

在拜谒了行省最高行政长官之后,下一件事就是了解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要想做到这一点,御街显然是最理想的地方,而且我的朋友费佩德教授(1)是最能干的导游和翻译。

杭州的凤山门和用于夜间把人吊进城墙的吊篮

杭州御街上用山羊角做灯笼的工匠

杭州御街上店铺的招牌

我们是从凤山门出发的,之所以起这个名字是因为城门正对着不远处的凤凰山,在杭州城建立之前那儿曾是一个蛮族的村落。从凤山门进城可以有三种不同的途径,最普通的就是行人走的那个双重大门;在旁边还有一个水门,我们访问杭州时,有大量运纸的船从那儿通过。凤山门大门一侧有雉堞的城墙顶上有一个辘轳上悬挂着一个篮筐。通过这个篮筐,人们在晚上花大约一个便士的价钱,就可以把自己吊进城去。这个辘轳没有棘轮,有时摇辘轳的人因为酒喝多了的缘故,往往吊了一半就摇不动了,结果就连外国人坐在篮筐里这个事实都不足以刺激他把篮筐摇到城墙顶上。我有好几次被这样吊在半空之中,就像穆罕默德的棺材那样纹丝不动,可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是否能够把我吊上去,或是会突然掉下去。然而只付了几个铜板,你又怎么能指望保险平安呢?人们可以把跟御街平行的运河抽干,在那儿建一条电气铁路;由于已经得到了这个水道的使用权,所以这个工程将会利润很高。也许造几艘汽船的投资会小得多,而且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混乱。

在瓮城的里面,我们看到了一个不大的帐篷,里面住着一位天朝的看相师、通灵术士和算命人。我们毕恭毕敬地走进他的帐篷,付了12个铜板作为报酬之后,便请他为我算命。他先问我的年纪,我回答说,“不到六十。”这个回答并不能使他满意,于是他便微微一笑。我又告诉他,我比父亲要小43岁。看到我在这些事情上就像一个待嫁的姑娘那样忸怩不安,他便宽厚地继续给我看相。他拧了我左耳朵三下,右耳朵两下,在我鼻子上至少敲了七下,足以刺激,倘若不是发现,那儿的血液循环。他说,从1至7岁,我的左耳便已长成,可以看得出我当时的状态;从8至14岁,右耳成熟;15—16岁,我的天庭或天灵盖发育完成;17—18岁时,额角发育;19岁时,额头中部长成;20—21岁,太阳穴发育成熟;22—25岁,太阳穴上面部分也发育完成;28岁时,两眉之间出现皱纹不太吉利;29岁时,我的“偏阴三林”(pienyinsanlin)很好;从30至32岁,我的眉毛成熟得还有点吉人天相;33—34岁,眉毛上面那一点也长了出来——长得很帅,它们表明我运气很好。接着我问他知不知道我的家庭情况。为此我必须要从他桌上的箱子里随机抽出一个黄纸卷。头两个黄纸卷什么也没显示,不得不被扔掉;而当第三个黄纸卷抽出来时,似乎什么都有了。他告诉我的第一件事是我将来要当大官。我提醒他,我问的是有关我家庭的情况。“你妻子活得很好的,不必担心。”孩子们全都平安无事,并且已经显示出将来当官的优异品质。我将来的年俸不是几千,而是几十万。我要活到九十多岁,而且耳不聋,眼不花。他是按下列理念来测算我命运的:权势、财富和长寿。那人也许已经给成千上万个人算过命,并且对生活的“尽善尽美”(summumbonum)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看法。这可是传教士向人说教的一个机会,传教士所要传达给人们的最基本福音就包含着好运气。当我告诉他,自己尚未结婚时,他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我们经过了左边的警察局,来到一个生产剪刀的作坊,那儿有四个工匠,每天生产一百把剪刀,每周工作七天,每人月薪为六至七元,由老板为他们提供米饭。有些服装店里出售着天朝子民所穿那种袖子奇长的蓝褂子;还有一些放着脸盆和毛巾的剃头铺。最令我称羡的是用羊角来制作灯笼,做这种灯笼需要五六个工人,每人月薪在15—16元之间,再加上老板的米饭。工匠们从上海买来山羊角,加工磨光之后,用烧红的夹子把它们焊接成一体,整个制作过程中,工匠表现了高超的技艺,令人目不暇接。用泥土和盐巴腌制的松花蛋每个要卖19文,而新鲜鸡蛋则每个标价15文。

然后我们来到一个门面富丽堂皇的店铺,牌子上写着“庆余堂”。整个垂直型的门楼都是用镶嵌在墙上的方形瓷砖所砌成的,它们立即给人以繁荣兴旺的感觉。我们所进入的那个通道里挂满了写着金色字体的招牌,宣扬该药堂所有中药的神奇功效。每星期都有几个特定的日子,会使这儿挤满了成百上千的人,因为在这些日子里,药价可以打折——颇似美国的铁路在特定的日子里卖打折的火车票。医院也遵循着这个计划。这就使得药店和医院都把职工的精力用在药品的销售或制作的日常工作上;它所关注的是时间的分段,而非劳动的分工。可是对于某些美国药店来说,后者也许更为重要。我们看到的不仅是金字书写药品广告,而且在那些金字招牌的下面,还摆放着盛满中药的大坛子,这些坛子排满了整个长廊,一直延伸到那更为神圣的售药部门附近。

除了亲口尝一下之外,我们被引导用各种方法来检查审视中药的制作,而且我们发现中、西药之间有一种区别:中药的名称说明了它们的用途和效力,而美国的绝大部分药品名称在表达它们的用途方面简直比梵文还难懂。然而想象力还必须经过训练,才能够理解药名所给予的暗示。十全大补丸是用十种药品制成,自然可以作为普通的滋补药品。双秘丸专治象皮病,这种病无论对于谁都够神秘的。六神丸有补脑安神的效用。清平丸可治疗布赖特氏病(2)。千金丹是专门针对少女的,因为汉语中的“千金”(3)就是少女的美称。

每年都有大量的原材料被运到这个药堂,并被制作成在市场上销售的中成药。它的一个分店专门制作驴皮膏,另一个分店圈养了一百只鹿,而在总店则圈养了两百只鹿,每头鹿都养在一个狭窄的围栏之内,吃桑叶,喝木槽水,睡在围栏后面隆起的一块木板上,脚下踏的是天竺葵的叶子。夏天时,鹿会长出新的鹿茸;到了冬季,鹿茸就会被锯下来做成中药;鹿身上的所有其他部分也都得到了利用。一头鹿的价值在500—800鹰洋之间,每年大约要杀60头鹿;没有一家美国药店会以这个价格每年杀60头鹿的。用这种方法,随时可以得到新的原材料。在街上,人们可以买到跟后面那座城隍山那么古老的罐头牛奶;然而这个药店不仅提供成药,而且还卖新鲜的药。在一些比屋顶还高的平台上,我们看到了成千上万粒正在晒干的药丸,这只是一天的产量;它们在晒了一天之后,还要被煮上一天。我们看到那些需要保持干燥新鲜的被密封在漂亮的白色蜡球之中,这种做法要远远优越于用胶囊保存的蓖麻油,因为蜡不像明胶那样容易变质。研磨药材的工人全都是盲人,那样他们就不会泄漏秘密。在庆余堂里总共有300人在制作中药,全部都是宁波人,没有一个人是做广告推销的;这跟我曾经参观过的一个美国大药厂简直是天差之别,在美国药厂的顶层有13个人在生产药品,而下面却有75个人在准备药品广告。

保佑坊清真寺的日晷是寺内的一个著名古迹,现已不存。

美国旅行家盖洛

司徒尔博士与这个大药堂的创始人有过一段交情,他告诉了我下面这个简短的传记故事:

胡雪岩原是在一个钱庄拖地板和干杂物的学徒。有一次钱庄着火,其余的伙计都逃走了,只有年轻的胡雪岩坚持岗位,留了下来。钱庄老板为了报答他,便给他升了职。他很快就发迹致富,成了杭州城里的洛克菲勒和大清国的首富之一。他开办当铺,这在中国是个一本万利的行当。他娶了30个妻妾,建造了城里最豪华的宅院。而且他还在有自己当铺分店的各个城市里都买了妾和宅院,以避免出门时还得带家眷。他为皇帝筹措粮饷。一生过得潇洒快活;在杭州的胡宅里置了整整60个竖钟。有一次他要一家药铺退款,后者拒绝以后,他就开办了另一家药堂与之抗衡。如今这家药堂成了中国最大的药店。因囤积丝绸而倾家**产。胡庆余唤来妻妾,给了每人100元,让她们各自回娘家;然后他吞金而死。然而他的大药堂却仍然生意兴隆。

胡雪岩从一个穷人变为富翁,颇有点做美国梦的意味。由于过于贪心而丧失一切;又不能忍受失败,于是便吞金自杀。

御街的两端都是村落,它穿越整个大都市,是城里旱路的主动脉。最近的一次火灾烧毁了一些店铺,于是当局命令,凡是要在这条街新造房子的话,街面都必须拓宽一半——这正是一个最明智和及时的法令。中国人不喜欢过于笔直的街道和运河,弯弯曲曲的道路和运河要更吉利一点,因为这样的话,水鬼和恶魔便更容易迷路。

我们在御街上只穿过了一个相当大的桥,桥上有一个财神爷的神龛。附近还有其他的两座桥,更重要的那座桥称作众安桥。在朝拜财神爷之前,我们来到了位于保佑坊的清真寺。它建于七世纪的唐朝,是城里的三个清真寺之一,也是被太平军放过的仅有两个寺庙之一,因为在那儿找不到任何偶像。这个清真寺已经修复过好几次,每次大规模整修时,人们就会竖石碑记载下来,这也是佛教寺庙的惯例。这些石碑之一首先记载下了捐钱者的姓名,捐钱最多的是盛善行(Firmoodness)的马老板,他认捐了1939。96元,外加1厘;认捐最小的数额是两元。碑上铭刻的捐钱总数为2209。96元1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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