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时间没见,白时闻的发色从嚣张的银色变回黑色。
他在网络舆论战上吃了大亏,自从霸凌同学的事情发酵以来,这两个月里他在学校人人喊打,简直成了过街老鼠,现在撞见罪魁祸首路饮,气就更不打一处来。
尤其看到路饮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谢家,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
他见路饮不答话,上前就要拽住他衣领,被路饮打落手后,就口不择言地低吼道:“怎么,真的把我舅舅勾引到手了?他给了你多少底气?臭不要脸的狐狸精!”
每次和路饮起冲突时白时闻都会这样骂他狐狸精,翻来覆去全是相同的词汇,因为找不到其他可以切入的角度,只会这点人身攻击。
路饮的眸色立即冷了下去。
从得知白时闻是始作俑者后,他就一直试图模拟他的动机,心中有个猜测隐隐诞生。白时闻前世买通司机,冒着巨大风险将他置于死地,受到宋央蛊惑的同时,是否存有一定私心?
也就是说,如果他从他和谢迟相似的容貌中得到启发,偷做了他们的亲子鉴定发现的确存有血缘关系,那么为了保住自己盛驰继承人的地位,将一切不利苗头扼杀在摇篮,很有可能做出极端行为。
路饮朝他走去:“你说谁是狐狸精?”
白时闻气急败坏道:“骂的就是你。”
路饮轻笑,看起来没有被他的这番话激怒。白时闻见状危机感顿时攀升到巅峰,愚笨的大脑高速运转,故意将手中的车钥匙往他脸上掷,想要在自己地盘激怒路饮,好让外婆把他赶出家门。
他的计划确实得逞,但被路饮推倒在地上,一只脚用力踩在胸口时,还是不可避免被气得吐血,发誓等会一定要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他特意高声呼救,试图引来沈余欢,这点小伎俩根本瞒不过路饮。
但他注定失望,眼见半天过去外婆依旧没有出现,胸口的疼痛仿佛烈火灼烧神经,白时闻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口不择言地大声斥骂。
“王八蛋,狐狸精。”他喘着粗气,“有本事弄死我,否则我一定要弄死你!”
路饮面沉如水,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随着他变本加厉的脏话,在眼底凝聚起狂风骤雨,声音冷酷。
“你说你要弄死谁,嗯?”
前世那些糟糕的记忆排山倒海,他的掌心移至白时闻脖颈,修长的五指缓慢收拢。白时闻猝不及防被他掐住命脉,腹腔的氧气逐渐稀薄,他脸色涨红,无法呼吸,用口型嘶哑喊出“路饮”的名字,双腿在半空乱蹬。
路饮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垂眸打量拼命挣扎的他,如同在盯一条砧板上的鱼,他冷冷一笑,俯身看他。
“你要弄死谁?”他再次轻声询问,歪了下脑袋,轻慢地打量白时闻,精致的侧脸如同冬日结块的冰。
白时闻已经看不清人脸,瞳孔无法聚焦,眼前阵阵发黑。
“不……救命。”他拼命嘶吼。
路饮仿佛浑然未觉。
白时闻撑开疲倦的眼皮,余光中终于出现一道人影,认出那是谢迟,他简直涕泪横流,声音如同老旧的拉风箱:“舅舅,救我!”
路饮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谢迟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垂眸时刘海挡住了他的神情,让人无法揣测他此刻的情绪。
“你要帮他?”路饮问他,同时松开手站起来。
白时闻立即翻滚至一边,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捂住脖子大声咳嗽。他受了这样的委屈,不可能善后,面色狰狞地扬手指着路饮,放出狠话:“你死定了!”
路饮无动于衷,但谢迟身形微动。
白时闻只觉得面前人影一闪,再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谢迟拖住衣领拽了起来,面色茫然。
他全身无力,双脚软绵绵地垂着地,对上谢迟毫无温度的眼眸,遍体生寒,唇瓣蠕动着小心开口:“舅舅?”
“道歉。”
白时闻高声道:“我没错!”
“是么。”谢迟冷笑,“你刚才说路饮是我的?”
白时闻硬着头发说:“他就是不要脸的狐狸精,舅舅,你别被他给——”
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脸颊有火辣的疼痛传来。痛是其次,更多是羞耻!连他爸妈都没打过他巴掌,谢迟这个王八蛋凭什么敢!
沈余欢终于听见动静姗姗来迟。
“外婆,外公!”白时闻红着眼扑上去,带着哭腔,“舅舅帮着外人欺负我。”
他说出“外人”两字时沈余欢和谢礼安的面色顿时沉下去,再去看谢迟的一张脸已经黑到极致,只有路饮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看着眼下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