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修的脑袋咕噜噜滚到谢白鹭脚边,恰好面朝上,死不瞑目的双眼就这么瞪着谢白鹭。
全场一片寂静。
谁也没见过给女修送东西送人脑袋的啊!他们原本还以为关于凌凇的传说可能有夸大其实的成分,他或许只是好战了些,并没有那么疯狂。
可今天,他们确信了,传言根本就是不痛不痒,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高阶修士很令人敬畏,而疯狂的高阶修士就只会让人害怕了。
所有人,包括金堂主在内,谁也不敢出声,哪怕此刻的凌凇看起来受伤颇重,他们也不敢造次。
如果是别的,谢白鹭可能就一脚把它踢回给凌凇了,但这是人头,对方还在瞪她!
眼看着流下来的血染红了草地,即将蔓延到自己脚边,谢白鹭忙后退了一小步。
围观众修士见状莫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或许他们在担心,凌凇这个疯子看上的女修,也是一个疯子。
幸好,是个见了人头会恶心会后退的正常人。
不管心中涌动着怎样的想法和情绪,众修士依然没人发出任何声音。
此刻的凌凇,外表狼狈,面上却在笑,真就疯子似的笑得人胆战心惊,他们害怕一旦开口便会无端招惹他,招来杀人之祸。
但在凌凇视线下的谢白鹭却不能什么都不说,她开口道:“脏死了,我不要。”
四周响起了一片低微的抽气声,大概是在惊叹她怎么有胆子这么跟凌凇说话。
凌凇面上笑容未变,走上前将邪修的脑袋踢开:“不要就算了。”
邪修的人头咕噜噜滚开,一路上的修士都赶紧让开,任由那颗人头滚出一条血痕,最后撞到一棵树停下,面孔就对着众人。
凌凇长臂一扬,揽住谢白鹭的腰,带着她跃上噬殇,御剑而去,自始至终连个眼神都没给旁人,更没给他们任何解释。
直到凌凇离开很久,众修士才慢慢开始说话走动。
金堂主想到先前面对凌凇时自己的怯懦,难免尴尬,她强撑着吩咐弟子们各自回门,她则去找三家长辈们商量处理秘境之事,至少得进去检查下,不要留下意外的隐患。
有人小声问景若月:“我刚刚见你似是跟那女修一道出来的,你们认识?”
景若月心中对小绿道了声抱歉,摇头道:“不认识,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只是见她受伤,还以为是金垣门的同门,便带她一起出来。”
她总觉得那两人好像不是同门们正在小声讨论的情况,至少她没感觉出来小绿对那个疯子情深似海,但她只是个刚筑基的小修士,对一切都无能为力,甚至连五十枚灵石都凑不齐,只能在心中暗暗祝福小绿可以心想事成,遇难成祥。
另一边,谢白鹭正靠在凌凇怀里,一动不动。
当时凌凇来揽她腰要抱她时,她没有任何反抗,他带着她御剑离开,她也是一声不响,反正去哪都行,他不杀她就好。
她只是隐隐有些奇怪,凌凇好像有点太“安静”了。
还有金堂主这个金丹呢,这么多人围着,他怎么一句话都不挑衅?
待凌凇在飞出数十里后突然停下,将她往边上一丢,自管自坐下疗伤,谢白鹭才明白他的“安静”源自于他伤很重,可能再多挑衅一句他就要当场倒下了。
谢白鹭站在一边,见凌凇盘腿坐着,闭着眼睛也不理会她,觉得有点坐立难安。
他也没说让不让她继续跑啊。
凌凇此刻外表很是狼狈,恶战一场,哪怕是他也吃不消,不如说,他总是经常陷入这样生死之间的战斗。
此刻他安静闭着眼,满脸脏污,眉目却英挺平静,像是废墟中被遗忘的菩萨泥塑,有种特别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