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九月。
江老三府上,一场家宴被掀桌,闹得所有人都不愉快。
断亲书写完以后,他们没声张,让江万川出去送。
等江万川回府,两桌人才相继散去。
江老三今天没心情搭理江致微,他难得跟妻子有话说,客客气气,好商好量。
夏元仪脾性倨傲,心中也有才学。两人新婚那几年,江老三初入官场,诚惶诚恐,这也不懂,那也不会,处处都透着乡村来的小家子气。
从衣食住行,到人情往来,都是夏元仪一手操持。
头几年真的很难,江老三才考上进士,正意气风发的时候。拉不下脸跟部门里的老油子混,看他们溜须拍马,都极为不耻。
不到一年的功夫,他开始逐字学习了。
死要面子,先在家里跟夏元仪对着练。夏元仪生性傲,扮演刻薄上官简直本色出演。
这一轮磨练完,江老三仕途更顺,他能跟上官交好,也乐意跟岳父出去应酬,不到两年,就从七品闲差,调任到了吏部,官升六品。再一步步熬到了五品。
到五品,他就看夏元仪不顺眼了。
这个妻子出身好,脾性差,见过他最狼狈最卑躬屈膝的一面。
他都五品了,夏元仪还对他呼来喝去。
新婚时,是情趣。
老夫老妻了,这样算什么?
再之后,他在五品的位置上挪不动窝了。
他不想承认是失去了妻子的指点。同一个工作,多干几年,闭着眼睛都能找到流程。
他捡起了书,养起了被官场耗尽的文人雅兴。
他脑子早就木了,空有学问,也懂吏部那一套运作,再远一点,他就不懂了。
夏元仪瞥他一眼,满门受辱,都是因为江家大房招了个厉害赘婿。
“我早说过了,给老太监送人,是行不通的。”
得罪人。
他们家能安生度日,大房的银子有一半的功劳。
江老三当时慌不择路。
他急需一双“天眼”,帮他看着前面的路。
老太监年纪大,活不了多久。
把孩子送过去伺候几年,相处好,顾念情分,兴许能得老太监的家底。
他也不要这份钱财,全给孩子改嫁当嫁妆。
闹一阵,他的孩子反赔进去了。
白赔的,消息依然不灵。
木已成舟,不必再说。
江老三拿捏不准谢星珩的心思,越想越感觉不对劲。
夏元仪也知道不对劲,可谁让他们在天子脚下,承担不起被亲人状告的下场,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夏元仪想起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