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信的管事上前几步,回梁期道:“是个一身麻衣的郎君送来的,但他包裹严实,刻意遮挡了容貌,且递了信简后并未逗留,怕是有意隐瞒身份。”
当时收信的只是个小门房,等他知道消息,那人早就消失在街巷中,无处可寻了。
梁期用竹简轻撑下巴,略微思忖了一番,便道:“算了,先不用管送信的人是谁,既署名为不平氏,行的必是避人耳目之事,我们不必将功夫花在探查那人身份上,倒是该想想,要怎么利用此事扳倒梁珐。”
堂内诸人闻言纷纷颔首,当务之急当然是将六公子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免得他总拿那副温雅有礼的模样出去招摇撞骗,倒是给自己在朝中张扬了副好声名。
王上至今未立太子,若说其他公子没有别的念想,那是不可能的,但跳得最高的,还就要数六公子了,六公子母家不是最得力的,也不是赵王诸子中最受恩宠的,但他在文臣武将中的声名,却是一点也不输长公子梁期。
正因梁期是嫡长子,朝中文武大臣和赵王对他的期待也最高,自然而然,针对他的挑剔和不满也就最多,但梁珐不同,他排位第六,众人对他没什么要求,反而使他做出稍微些许成绩,都能得人赞赏几句。
梁期早就视这个弟弟如眼中钉肉中刺了,这回好不容易抓住个足以将之踩在脚下的把柄,自然要好生利用一番。
一声令下,长公子府的众人迅速行动起来,力图一脚踩死政敌。
对这一切,梁珐自然一无所知,他满心恼怒地送走昭宁之后,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又勒令心腹管事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查个水落石出。
事情没查出名堂,他哪有什么心思招待客人,再者,温泉庄子上少了昭宁,他这次的计划竹篮打水一场空,反而不知招惹了哪路神仙,将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如此惊怒之下,只想赶紧把后面捣鬼的人揪出来撕碎。
夏柠离开之后,祁简并未立即请辞,倒是华阳,酒醒之后浑浑噩噩,头痛了好一会儿才清明起来,侍女伺候着她喝了醒酒汤之后,她便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枯树枯枝发呆。
一阵冷风吹过,伺候的侍女看着大开的窗子皱了皱眉头,有心上前关上窗户,又怕行止不当触怒公主,可是再这么吹着冷风,公主非得得了风寒不可,到时王后怪罪下来,遭殃的还是她们这些伺候的侍人。
于是小心上前,神情惴惴道:“公主,奴把窗子关上吧,这会儿风是越发大了。”
华阳闻言终于有了别的反应,却是没回答侍女的话,身子不动,将头转过来问她道:“昭宁公主很漂亮,是吧?听说她是天下第一美人呢!”
她的声音很轻,语气中的轻讽展露无疑,与其说是在发问,倒不如说是在嘲讽。
既自嘲,也嘲人。
侍女从前哪里见过公主这副怏怏的样子,头发披散着,神情麻木中透着痛楚,必然是昨晚公子简和昭宁公主两人的行止刺激到了公主,想到这里,她便大着胆子跪
在公主榻边,回道:“公主难道忘了,昭宁公主已经跟显公子有了婚约,来年春日就要成婚了,她便是天下第一美人又能如何呢,难不成还能悔婚嫁给简公子吗?两国的婚盟,可不是她一介女郎之力所能改变的。”()
的确,昭宁公主容貌世无其二,单论相貌而言,侍女也不得不承认,她和公子简极为相配,可世上还有许多比相貌更为重要的东西,若纪国国力堪比赵国,身为纪国公主的昭宁或许还能和公子显解除婚约,可纪国是当世诸国中最弱小的一个,区区一个纪国的庶出公主,怎堪与她们赵国的嫡公主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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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华阳不忿的却不是这个,她自恃跟祁简青梅竹马,从他来到赵国起便伴着他长大,这么些年的陪伴,到头来竟连一个不知才认识了几天的昭宁都比不过。
昭宁才来了赵国几天,便是满打满算,两人相识也不过两三月时日,怎就能熟稔到那种地步。
据她所知,昭宁自到茗城之后,并不经常出门,祁简更是幽居在家,寻常少有外出,这样的两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有多少交集?
“让人去打探,我要知道阿简哥哥是怎么跟昭宁凑在一起的。”华阳久久不言,终于,过了好一会儿才吩咐道。
侍女心内叹了一声,还未应答,便听公主轻声自语道:“是啊,昭宁是要嫁给我四哥的,不知父王为何要把婚期定在来年,年尾分明就有不少好日子。”
说着,华阳终于下了榻,站在窗边将窗户轻轻阖上,对着侍女摆摆手,“你下去吧,将我吩咐的事情查探清楚,让底下人嘴严实一些。”
夏柠走后,祁简又在庄子上消磨了一下午时间,待到天色稍晚,才向梁珐请辞,梁珐一时顾不上他,只略微挽留客套两句,便让人送走了他。
华阳听说夏柠和祁简都已离开时,面上寒了一瞬,接着不顾天色已昏,就让人去驱车,跟梁珐连个招呼都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