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六皇子,便也恢复了大?半的从容,神色说不?上好看,但?起码不?像方才那样气?急败坏。
苏淼淼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声音干巴巴的:“我?敷过药了。”
箫予衡的神色却是愈发温柔起来。
他微微低头,温柔的如沐春风:“怪我?来迟了,我?只想着?苏姑娘体弱,看她伤得?重,却疏忽了你,你生气?也是应当,我?只担心你赌起气?来,不?顾及自己的伤处,用了什么药?现下可还疼?”
这一句接一句的关心照料,叫苏淼淼心中的恼怒与戒备,都如烈日下的积雪般飞快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她熟悉又无力的陶然欢欣。
恍惚间,她只觉自己就立在摇摇欲坠的纤绳上,面前是一句句吹过来的疾风,摇摇晃晃,一个不?小心,便会跌下去万劫不?复。
好在这时候,一旁的元太子忽的出声打?断了箫予衡:“方才是我?多言,六皇子若是听见了淼淼的话,也千万莫怪。”
这显然是在说苏淼淼方才,接连两句不?喜欢箫予衡的宣告。
这话只叫箫予衡的眼底又是一沉,只是面上,却愈发谦和温润:“我?与淼淼年少相识,多年情分,一时的赌气?之言,无伤大?雅。”
赵怀芥抬眸,却只淡淡回了一句:“人言有灵,说得?多了,焉知不?会言出法随。”
这话一出,旁人不?提,苏淼淼心底里便立即动?了心。
人言有灵,说得?多了,就会言出法随吗?
那她若是每天都说一百遍不?喜欢箫予衡,是不?是就能抵抗这“故事”影响她的情绪!
只是想着?这个可能,苏淼淼的眼眸都不?自觉的一亮,抬起头,正要在心里先说着?试试,耳畔便又听到一道格外冷厉阴鸷的心声:[我?竟看错了他,元太子……表面离世不?争,内里也是野心小人……]
苏淼淼想着?自己方才听到的心声,一时间也有些出神,抬头看向赵怀芥。
下一刻,箫予衡却迈步拦在了她的面前,笑意温柔:“堂兄照顾淼淼,我?也要谢过。”
与此同时,他的心声也愈发阴沉:[挑拨我?与淼淼,还不?是为?了公主府,可见此人野心未平,还有非分之念。]
苏淼淼听着?这话,一时觉着?箫予衡是在以己度人,小人之心,一时间,心底因元太子而起的僵硬与震惊,却也隐隐透出了一丝裂缝。
这般说起来,元太子在故事里的确是反派。
可元太子也不?是第一次见她,之前几?次,分明都是禁欲出尘,甚至按捡春说的,元太子并不?满意赵皇后的安排,从来也没想过什么成亲的事,
怎的偏偏今日就要为?了母亲与长公主府的势力来娶她?
难不?成当真与箫予衡想的一样,是今日才起了夺位的野心吗?
总不?能是今天突然喜欢上了她吧!
苏淼淼按了心口,除了箫予衡强加的情绪之外,也多出了一丝属于自己的复杂。
“淼淼。”
箫予衡又一次出了声,让苏淼淼从短暂的恍惚中回了神:“姑母进山,想来也该回来了,听闻你们?骑马受伤必定担心,不?如我?先送你回去。”
他的眸光深情:“你若还生气?,等回去,我?再好好与你赔罪。”
单单箫予衡的温柔退让就已经十分影响她,更莫提话里还提起了母亲担心,苏淼淼一瞬间甚至都来不?及察觉不?对,便下意识点了点头。
不?过点头之后,苏淼淼便也立即后悔了。
如今有旁人在,她还这般难以自控,若是再单独与箫予衡相处,听他几?句哄骗,只怕越发要被迷了心窍!
苏淼淼有心想要找什么借口拖延,只是一时间脑中一片混沌,却又想不?出什么话来。
她没有立即动?身,只是下意识抬头,似乎是想越过他,看向再后的元太子。
箫予衡看着?她的动?作,眸光微微一沉:[又一次,你难不?成当真移情别恋,又看中了赵怀芥?]
心声说到最后时,甚至带着?几?分阴戾的威胁:[苏淼淼,你最好只是在欲擒故纵……]
呸!谁与你欲擒故纵!
你自己移情别恋,方才抱了我?姐姐,扭脸就能这样理直气?壮的责怪起我?不?真心?
哪里来的厚脸皮!
苏淼淼心中又生出一股忿忿,偏偏对着?箫予衡,却被故事压抑着?,一点也发不?出火。
愤懑之下,她只能随手拿起窗上的青瓷瓶,硬生生叫自己说起了旁的话:“表兄,这个就是你说的玉肌膏?我?要怎么用?”
赵怀芥从侧面出现,看着?苏淼淼面上的怒意,一时却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