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来了汤婆子,所以后半夜他睡得还算安慰,第二日醒来,他便好转了许多,只是还有些低烧。但他没有离开他的小五,而是继续给汤婆子中灌进了滚热的开水,躺回床上,用汤婆子让身体外表保持高温,好让周姨娘对他一直发高烧信以为真,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变傻,不会引起怀疑。
如他所料,在他变傻的消息传出去后,太太对他的防备降低了许多,因他心智退化,已不似常人,也不必担心他今后会威胁到她两个儿子的地位,便也不再派人管宋知意了。
只是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宋知意现在虽然是小孩的身体,恢复快,但仍然是过了些时日病才好全。期间江守徽倒是来看过他几次,每回都带着惋惜又同情地目光同他说话。
这日,宋知意打算正式复课。他正襟危坐,把学习用的笔墨纸砚都摆好在书桌上,他敢如此光明正大是因为现在不光是太太那得人很少来找他,连周姨娘似乎也不太愿意见到他,只每日与宋楚兰呆在一处,不过这对宋知意来说倒是正好。
他打开收音机系统,夫子的声音照常从里面传来:“昨日的课业都可都做完了?一会儿休息的时候都递上来给我看看。咳咳,今日讲《中庸》第二十五篇,首先来一起把这篇读一遍……”
都讲到十九篇了吗?宋知意记得他上回听课才讲到十九篇,看来他落下了不少进度啊。宋知意提笔凝神,想着好好听一会儿的朗读,也算熟悉熟悉课文以求能更好地听写和理解。
“诚者自成也,而道者子道也……故时措之宜也。”学子们很快就朗读完了一遍,宋知意也在纸上写下了一些草稿,只是刚刚这最后几句还是有些晦涩,他不是很能理解。不过好在夫子开始讲述这些句子的意义,宋知意正全神贯注地听着,忽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宋知意警觉地抬头,一道小身影从门外走来——是宋楚兰。
好在宋知意的书桌并不是正对着房门,趁着宋楚兰转身关门的功夫,宋知意草草把桌上的东西都收进盒子中,摆出一副痴傻的表情。
很快,宋楚兰就转角走进内间,还提着一个小食盒。不知为何,宋知意觉得宋楚兰看他的眼神有些闪躲。
宋楚兰就这么直直站在他面前,不直视他,也不说话。宋知意心里有些着急,夫子已经讲到关键处了,他现在很需要拿出纸笔把内容都记下来。于是宋知意开始傻笑,嘴角流出口水,迈着有些不稳的步子朝宋楚兰走去,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喊着妹妹,试图把宋楚兰吓跑。
宋楚兰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惊恐,提着食盒的手也开始有些发抖,往后退了一步,眼看着宋知意带着怪异的笑脸朝她走来。最终,宋楚兰终于受不住了,从食盒中端出一小碗烧羊肉和一碟玫瑰糖糕放在宋知意桌上,逃也似地离开了。
宋知意看着桌上的吃食,并不是很能理解宋楚兰的用意,不过他也没时间去揣摩宋楚兰的心思,只快速拿出了纸笔,把夫子刚刚讲述的内容都快速抄录下来。
只是宋知意没想到的是,宋楚兰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早上都来给他送吃食,只是什么话也不说,放下东西就走,宋知意虽诧异,宋楚兰并未过多打扰到他上课,便也没有深究。
就这样过了些时日,迎来了开春的时节。京城虽然少雨多晴日,可到了这时节,也免不了要下几场带着雷鸣的春雨。这日一早,雨便下起来了,屋外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倒像是把宋知意的小屋与世隔绝了起来,这样的天气正适合学习。宋知意早早起床,温习了一会昨天学习的内容,打开系统开始了新一日的学习。
今日学的是《中庸》第二十八篇,经过这几日的复建,宋知意也渐渐能重新跟上夫子的节奏了。虽然有些难度,但宋知意跟着夫子的思路走,也顺利地理解了整篇文章。很快,在许时楷的提议下又道了下课时间。宋知意撑了一个懒腰,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思路顺畅的感觉了。
不过他也没有松懈,因为马上就有人来找江守徽问问题了,这些问题很多是关于以前学习的内容,正是宋知意所需要的。因为是课间,背景音有些嘈杂的人生,宋知意凝神聚气地听着江守徽的回答,不想错过一个字。
可在他奋笔疾书之时,宋知意突然觉得周身的感觉又哪里不对劲,抬眼一看,竟发现宋楚兰正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眼里是掩饰不住地震惊。因着雨声太大,宋知意刚刚又过于专注,他也不知宋楚兰是何时进来的。
坏事了。他就说上午听课怎么这么顺利,原来是宋楚兰之前没来。宋知意又摆出先前痴傻的样子看着宋楚兰,心中懊恼自己疏忽大意,脑子则在飞速运转着。她来多久了?她看到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