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喜欢读书?”那男子突然发问,宋知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是个庸人,谈不上有多喜欢吧,只是想要考科举,给自己挣个饭碗罢了。”
这回轮到那男子诧异了,道:“你倒是有些罕见的实诚。”
宋知意笑笑,不置可否,继续看着湖面的动静。
到了下午,太阳西斜,宋知意一共钓上来三条鱼。高忻乐和阿竹在这时也返回了,通过高忻乐的舒展的神情和额头上濡湿的发丝可以看出他玩得很是尽兴。
高忻乐看着三条在木桶里打转的肥鱼感叹道:“三哥,你钓上来的鱼可真大。”
宋知意旁边的男子听到高忻乐对宋知意的称呼,微微侧目。宋知意的余光注意到这一目光,对高忻乐笑笑道:“你一会儿也带一条回去吧。”说完,宋知意就开始收拾东西,从这里回城还需要一些时间,加上这里还有这个奇怪的男人,他也不敢带着高忻乐在这儿多待。
宋知意试着把装了鱼的木桶拎起,发现这木桶已经比上山时重了许多,这叫他有些犯愁,来时山路崎岖,现在他还得拎着重物下山。高忻乐瞧出了他的烦恼,道:“三哥,让阿竹帮你提着吧。”
“不用了,我能行”宋知意笑了笑,对阿竹说:“山路不好走,别让你家小公子受伤了。”说着便提着桶朝来时的路走去。
“等等。”刚刚还在钓鱼的男人突然出声叫住了宋知意,宋知意回头道:“相公还有何指教?”
那男人抬手指了一下他对面的林子,道:“走那边,路平缓。”
宋知意笑了一下,眼睛里却仍带着些怀疑。可宋知意还没来得及阻止高忻乐,他就已经毫不犹豫地跑过去了,探入林子看了一眼,便兴奋地朝宋知意和阿竹招手道:“阿竹,三哥,快来,这里有条宽敞的大路,一点也不陡。”
阿竹听了自家公子的话也是毫不犹豫地跑过去了,宋知意向那男人微笑致意后也提着桶缓缓向前走去。
三人顺着那人指的路,很顺利地下了山,宋知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与阿竹合力把木桶抬上了马车,回到了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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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高忻乐告别后,宋知意提着木桶就直奔宋府园子里的小池塘。一路提着重物小跑着,宋知意头上也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待宋知意跑到池塘附近时,却见到江守徽正站在旁边。宋知意差一点就要上前叫出他的名字,可一想到江守徽这一个月来都对他爱搭不理,宋知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蹑手蹑脚地往一旁的假山背后躲。
“为什么要骗人呢?”江守徽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叫宋知意背上冷汗直冒,他被发现了吗?他有些僵硬地回头,却发现江守徽只是在对着池子里的鱼说话。
宋知意松口气,听到江守徽继续道:“为什么连我都要骗呢?我明明…明明一直都在帮忙,还以为…”
江守徽断断续续地说着,他越说宋知意心中越愧疚,一阵晚风吹来,宋知意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阿嚏!”
“谁在那里!”江守徽猛然回头,快步走到了假山旁,看到了躲藏在其中的宋知意。
“你在这里干什么?偷听吗?”江守徽语气冷硬,一双又大又黑的瞳仁里向装着寒冰似的,就像宋知意第一次见到他那般。宋知意被他盯得有些头皮发麻,道:“我,我抱歉。”他平日里的好口才全都不见,结巴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江守徽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转身就要离开,宋知意的行动快与脑子,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抓住了江守徽的手臂。
宋知意感觉到江守徽的肌肉顿时变得紧绷,他连忙松开,讪讪道:“抱歉,我一时心急。你不喜欢被人碰吧,我知道的。”
“你只会说抱歉吗?”江守徽另一只手覆在刚刚被宋知意抓的地方,神情冷淡。
“啊,我,”宋知意被他问得有些懵,半晌才道:“我,我不该骗你,是我的错。我想和你一起读书,考科举,可太太是不会让我这么做的。你是太太的侄子,我害怕太太从你这里知道什么,我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宋知意才说完,江守徽就立刻反问,语气终于有了波动,愤怒中又带着一丝哀伤。
“没有,绝对没有。你是我在这里最信任的人,我发誓!之前府里的所有人都瞧不上我,嫌我性子古怪,就连一母同胞的妹妹都是如此。我想读书,偷偷买了纸笔,结果全被太太烧了,还连累姨娘受罚。只有你愿意给我纸笔书本,教我读书,若没有你,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江守徽听了宋知意虎头蛇尾的一番辩白,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宋知意,像是在分辨他刚刚话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