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寓知道何栩听不懂,但他好奇何栩为什么还能听的那么认真:“你都听不懂,那你还听得那么认真干嘛?”
何栩听了这个问题,还真的认真思索了一下,他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小小声说:“虽然我听不懂,但我觉得听起来很神秘很有趣,所以只是听你们聊天,也会觉得有意思。”
陆寓完全不能理解何栩的逻辑,为什么听不懂还会很神秘很有趣,他不自觉地搭上何栩的肩:“我也不懂你啊何栩,我是真的不能理解你的兴趣点,明明都不懂,为什么还会觉得有趣。”
何栩这时的文科生逻辑作祟,他认认真真地解释道:“陆寓,你这么说就是把有趣预先建立在了懂的基础上了,你的意思是只有懂才会觉得有趣吗?这个前提并不成立啊,不懂也可以觉得有趣的。”
陆寓被何栩一顿绕,但他也承认自己的逻辑漏洞:“好吧,你说得也对,虽然你说得对,反正我不理解就对了。”
闻年在旁边看着一本正经解释的何栩,他觉得何栩此时的样子就像老学究一样的认真,认真里又有一点固执。
但闻年也承认何栩说的很有道理。
天体运动什么的,也很神秘,人类还未完全理解他们,但他们依旧很神秘很瑰丽。
有趣并不建立在懂的前提上。
陆寓想了想还是觉得不理解:“唉,我还是不明白,你天天都来,简直称得上狂热分子,那些你不懂的东西真有那么吸引人吗?”
闻年也对这个问题好奇已久,他往陆寓那里靠了靠,何栩说话小声,他担心错过一字一句。
何栩脑子里只突然闪现了闻年坐在实验室敲键盘或者是摆弄那些机械的样子。
怎么会不吸引人呢?
只是每天看,都好像看不够一样。
比起以前坐在教室里的时候,身形如竹的闻年如今在这个更阔大的机械世界里,大放着光彩,更令人不可逼视。
好像有魔力一样。
何栩无法说,吸引人的不止那些冷冰冰的机械,而是摆弄那些冰冷机械的人。
何栩不敢抬头去看旁边的闻年,他担心自己的眼神向他透露一丝一毫的讯息。
所以何栩只是叹息一般地说:“是呀,真的很吸引人。”
没有主语,不是那些东西,而是那个人。
真的很吸引人。
何栩答完了之后无论陆寓再问什么,他都不肯再多说。
很快陆寓又谈天谈地讲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他们去的时间晚,回来的时候实验室里已经坐了很多人了,平时他们都各自做各自的事,今天倒是不知道因为什么,都集中在一个工位上。
他们都围着一个工位,工位上坐着一个叫做许嘉的同学,他正指着电脑和周围人说着什么。
陆寓是个爱凑热闹的性格,看到现在有乐子,马上就凑上去了,他往人群中间挤,跳着踮着要看:“你们在看什么啊?到底有什么啊?什么东西这么好看啊?”
同学们挤挤攘攘的倒是没有人回答他,反倒是许嘉看见了何栩,眼睛一亮就对着何栩招手:“何栩何栩快过来!”
何栩看见许嘉对着他打招呼,示意自己过去,但他向来和许嘉就不熟悉,他不知道这个时候会找自己做什么,但他还是很听话地走过去。
许嘉把走近的何栩往电脑上拉了拉,兴奋地指着电脑,眼睛晶亮地问:“这个何栩是不是你?人文学院,何栩,是你吧?”
陆寓也挤进来了,他看到电脑上的页面是他们清大的官网界面,官网首页的“学术科研”专题上,有一篇何栩和他的现当代文学作品授课老师共同发表的论文。
其实在学校官网首页有学生名字并不算太耸人听闻的消息,在官网上的“媒体清华”上,学生的作品还是相对容易被展示,“专题推荐”上一些媒体稿件撰写人的名字是学生也比较常见。
但那是官网上的“学术科研”专题,能在这个专题上被展示,说明他们所做的科研项目是有一定意义,并且已经取得了一定成就了的。
而且是以理工科为重的清大,这个栏目的大多数内容都与理工科的内容挂钩。
许嘉把标题为“女权主义在翻译文学中的创造性叛逆”的栏目点开,里面的第一作者是何栩的授课老师,第二作者才是何栩。
总体来说,这其实是何栩授课老师的论文,但在题目简介里说明是先由何栩提出来的点子。
何栩也是很偶然地发现了这个点子,最近教授教女性文学专题,布置了课业,叫他们自行去读《呼啸山庄》和《简爱》,比较一下两个女作家的风格。
其实是一个很常规的作业。
但何栩在选择翻译版本的时候,他先是阅读了由黄源深这个男翻译家翻译的经典版本,但有些段落何栩觉得并不知足,他又翻出了祝庆英的版本来对照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