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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坏料炸响 2018 危机（第1页）

2018年9月10日下午3点，稀都市大国稀土研发中心的会议室里，视频会议的投影光映在林宇脸上，把他眼底的红血丝照得格外清晰。

屏幕那头，AP亚太区总裁托马斯的金发梳得一丝不苟，蓝色的眼睛里带着傲慢的笑意：“林总，最后再给你24小时考虑。按8000美元吨供应镝矿精矿，否则我们会联合欧盟，对中国稀土制品加征40%关税——你知道的，欧洲的汽车厂商和军工企业，现在很依赖我们的稀土供应链。”

林宇的手指在桌下攥紧了拳头。桌上摊着大国稀土的生产成本表：2018年国内重稀土开采成本约4200美元吨，加上提纯、运输费用，总成本接近5000美元吨。AP要的8000美元吨，相当于把利润空间压到了极致，甚至可能亏本。

“托马斯先生，”林宇尽量让语气保持平稳，“中国稀土行业不是AP的后花园，我们有自己的定价体系。而且，欧盟的《稀土供应链安全白皮书》里明确说了，反对垄断性定价，你们这是在违反规则。”

托马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指尖在屏幕上缓缓划过，最后停在芯途科技的logo上，指甲盖轻轻叩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林总，咱们都是做实业的，该懂行业里的‘惯例’——向来是由有能力掌控资源的一方，来给合作定个‘调子’。”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宇紧绷的侧脸，语气里裹着蜜糖般的虚伪，“去年贵国对稀土出口做的那些‘调整’，我们都理解，毕竟是战略资源。现在呢，轮到我们在光刻胶这类‘小东西’上，给供应链把把关了。”

说到这儿，他身子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像是在分享什么私密消息，眼神里却藏着刺：“哦对了，前阵子听行业里的朋友提过，贵司供应链下芯途科技，在14nm制程的光刻胶适配环节，似乎遇到了些‘小阻碍’？测试数据反复波动，生产线怕是要受影响吧？”

见林宇没接话，托马斯又往后靠回椅背上，手指交叉放在小腹前，一副“好心帮忙”的姿态：“说起来，我跟日本信越、JSR的亚太区负责人还算熟络。若是贵方愿意在稀土合作上展现些‘诚意’——比如放宽对我方军工企业的出口管控，优先保障我们的镝材供应——我倒是可以‘牵个线’，让他们优先给芯途匀些合格的光刻胶批次。”

他刻意加重“匀”字，仿佛那是什么稀缺到需要施舍的东西，末了还补了句轻飘飘的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毕竟，让几条生产线空转着等材料，耽误了订单交付，影响了贵司的口碑，想必林总也不愿体会这种滋味，对吧？”

林宇指尖在会议桌边缘轻轻摩挲，指腹碾过木质纹理的细小凸起，压下心头翻涌的寒意。他抬眼看向屏幕里托马斯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波澜，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硬气：“托马斯先生倒是很关心芯途的生产线，不过‘空转’这种事，我们中国人向来不会让它发生。至于贵方的‘牵线’，就不必麻烦了——我们的技术团队，还没到需要靠别人‘匀’材料的地步。”

话音刚落，他没给托马斯再开口的机会，指尖在鼠标上一顿，干脆利落地关掉了视频会议。屏幕瞬间暗下来，映出他紧绷的侧脸，会议室里的空气像是被抽走了大半，骤然凝固。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秒针每跳动一下，都像重锤敲在林宇的心上，震得他太阳穴隐隐发紧。

芯途14nm光刻胶的测试困境，是上个月才在内部技术会议上敲定的机密——当时为了避免消息泄露，连参会人员的手机都统一保管，AP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是供应链里出了内鬼，还是对方早就盯着芯途的技术进度，布了眼线？一连串的疑问像藤蔓似的缠上来，勒得他呼吸都沉了几分。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楼下稀土产业园里来往的运输车，车身上“大国稀土”的标识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作为技术总监，他太清楚托马斯这番话背后藏着的獠牙——AP哪里是想“帮”芯途解决光刻胶问题，分明是拿这个当筹码，逼中国在稀土管控上让步。他们不仅要抢稀土的定价权，还要借着光刻胶这种关键材料，卡住中国芯片产业的脖子，把本应支撑中国高科技发展的稀土，变成反制中国的武器。

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意，林宇却觉得后背发紧。他掏出手机，翻出江瑶的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芯途的光刻胶难题，必须尽快和江瑶碰个头，不只是解决技术问题，更要查清楚消息泄露的源头。这场博弈，从稀土到芯片，从材料到技术，一步都不能输。

“林总，市缉私局的王队长来了，说有紧急样本要您检测。”秘书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林宇转过身，看到王队长手里提着一个密封的样本箱，脸色凝重：“林总，这是昨天在中蒙边境查获的走私稀土，我们怀疑里面掺了杂质，但常规检测查不出来，您这边有ICP-MS（电感耦合等离子体质谱仪），能不能帮忙测一下？”

林宇立刻点头，带着王队长去了研发中心的检测实验室。实验室里，白色的ICP-MS仪器正处于待机状态，旁边放着一叠检测报告——最上面的一份，是昨天江瑶发来的芯途故障镝材报告，上面标着“钍杂质0。003%，镨钕合金杂质0。005%”。

王队长打开样本箱，取出一小瓶灰色粉末：“这是从走私车里搜出来的，包装上写着‘铁矿石’，但我们觉得不对劲。”林宇戴上手套，用小勺取了一点粉末，放进样品舟，然后送入ICP-MS的进样口。他按下启动键，仪器发出轻微的嗡鸣，屏幕上开始跳动数据。

等待结果的3分钟，像3个小时一样漫长。王队长在旁边来回踱步：“林总，最近边境的走私案越来越怪，有的走私料看起来和正常稀土没区别，可一用到生产上就出问题。上个月，内蒙古一家风电企业用了走私镝材，风机磁体不到一个月就退磁了，损失了好几百万。”

林宇没说话，目光紧紧盯着屏幕。突然，数据曲线停了下来，屏幕上显示出一组数值：“镝纯度99。94%，钍杂质0。003%，镨钕合金杂质0。005%”。

看到这组数据的瞬间，林宇的瞳孔骤缩。他猛地抓起江瑶发来的报告，指腹反复摩挲着纸上的杂质数值，又对比着屏幕上的数字——钍杂质和镨钕合金杂质的含量，竟然分毫不差！“王队长，”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这走私料的来源查到了吗？”

“还在查，”王队长说，“不过我们在走私车的驾驶室里，发现了一张蓝星商贸的名片。”

“蓝星商贸！”林宇的脑子“嗡”的一声。江瑶昨天在电话里说，芯途的故障镝材，就是从蓝星商贸采购的。原来，芯途的“坏料”不是个案，而是AP精心策划的阴谋——通过蓝星商贸，把掺了杂质的走私稀土卖给中国的芯片和制造企业，一边破坏生产，一边抬高正品稀土价格，两头牟利。

他想起2018年7月的□□会议。当时他作为稀土行业代表参会，会议上明确指出：“美国正通过走私、低价倾销等手段，操控全球稀土供应链，甚至用中国走私稀土加工成高端材料，反制中国的芯片和军工产业。各部门要高度警惕，守住稀土安全防线。”

那时他还觉得，走私料虽然可恨，但只要加强检测就能防范。可现在看来，AP的手段远比想象中更恶毒——他们精准控制杂质比例，刚好卡在常规检测的阈值边缘，常规XRF检测根本查不出来，只有用高精度的ICP-MS才能识别。而国内很多中小企业，根本没有能力配备ICP-MS，只能被动中招。

“林总，您怎么了？”王队长看到林宇脸色发白，连忙问。

“没事，”林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王队长，这份检测报告我留一份，另外，麻烦你们尽快查清蓝星商贸的背景，还有这些走私料的最终流向。”他拿起笔，在报告上圈出杂质数值，笔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这些杂质不是天然的，是人为添加的，而且比例很精准，专门针对我们的高端制造设备——比如光刻机的磁控管、风电的磁体。”

王队长点点头，收起样本箱：“我们会尽快查，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您。”

送走王队长，林宇坐在实验室的椅子上，拿起江瑶发来的报告，指尖一遍遍划过“钍杂质0。003%”的字样。他掏出手机，想给江瑶打个电话，告诉她这个发现，可刚按下拨号键，又挂了——芯途现在肯定很着急，他不能再给江瑶添乱，得先找到解决办法。

他起身走到书架前，取下一本蓝色封面的笔记本——这是徐光宪院士生前用过的，里面记录着串级萃取的各种参数和实验心得。林宇翻开笔记本，扉页上院士的字迹苍劲有力：“稀土是中国的战略资源，要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特’，才能不被卡脖子。”

看着这句话，林宇的眼睛有些发热。他想起读博士时，院士带着他和周曼一起做镝材提纯实验——当时为了降低0。001%的杂质，三人在实验室熬了整整一个月，周曼还笑着说“以后咱们要让中国稀土的纯度，成为全球的标杆”。院士那时拍着他俩的肩膀说：“小林、小曼，科研就是和自己较劲，和困难较劲，国家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得拿得出真东西。”

现在，国家需要他们了。可周曼……林宇的心头突然掠过一丝不安，像针一样轻轻刺了一下。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紧急方案”：第一，优化ICP-MS检测流程，把检测时间从3分钟缩短到1分钟，开发便携式检测设备，供中小企业和海关使用；第二，调整串级萃取工艺，增加“超临界流体除杂”步骤，彻底去除钍和镨钕杂质；第三，联系国内稀土企业，共享走私料的杂质图谱，建立“坏料预警系统”。

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意，林宇刚要翻出江瑶的号码，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周曼拖着银色行李箱站在门口，拉杆被她攥得指节泛白，指腹还无意识地摩挲着拉杆上的纹路，像是在掩饰什么紧张。她的头发比平时乱了些，眼眶微红，脸色比外面的秋风还要冷，却在看到林宇时，眼神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下，没敢直接对视。

“你怎么来了？”林宇放下笔，心头的不安又重了几分——周曼上周说要去上海参加行业论坛，按计划明天才回来，而且她从来不会带行李箱来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