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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冰泉冷涩(第1页)

(二)建安二十二年十月,曹丕立为太子。建安二十四年,曹仁为关羽所围。太祖以植为南中郎将,行征虏将军。欲遣救仁,呼有所敕戒。植醉不能受命,於是悔而罢之。前些日子曹植在校场上被利箭伤到了右手腕,曹丕依照旧日习惯遣了临川去亲自照拂,日日带去各种珍奇的药物。然而自己却极其反常地以公务繁忙为借口连躲了数日。若是往日,即使是忙到夜半时分他也会去看一眼的。今日曹丕从曹植处把临川召了回来,问过曹植的伤后就无言地坐在榻上,无神地望着窗棂夹处投进来的斑驳光影。临川站在下首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曹丕今日的异常,周遭的气氛像是别离的伤感,又充斥着一个人的寂寥。曹丕近日夜夜梦魇缠身,一闭上眼就能感觉到射向曹植的那只利箭足以夺人性命的锋芒划过自己,惊出一身冷汗。他万万没想到那只令自己最惊骇的利箭射出是仗着自己的名义。那日他和曹植一同去校场试试身手,碰巧撞上了新入伍的士兵在练习骑射。令人奇怪的是,吴质也在。曹植的文才天下皆知,据传骑射亦佳,队伍中最善于骑射的兵士就提出想和曹植比试一番。曹植本就收不住自己的性子,还没等他人说话就欣然答应了。曹丕也只好讪讪收回自己本想婉拒的话。曹植的身份摆在那里,想来这兵士不会这么没眼色。只是看着,觉得这兵士有些眼熟却又在此很违和。两人各射三箭,曹植为先。两人成绩难分伯仲,只差兵士的最后一箭即可定胜负。其余人为了看热闹彼此间推推搡搡不断地往前挤。那兵士拉紧弓弦眼看箭就要飞出,突然后方的人群又向前一动,兵士右边的人站立不稳推倒了他,箭歪斜的射出直冲曹植而来,狠狠划过了曹植的右手腕。鲜血汩汩冒出,迅速染满了曹植的衣袖。众人惊慌地喧嚷起来。曹植痛得跌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手腕,额上冷汗涔涔。曹丕一个箭步冲上前,扯下自己的衣摆折叠两番使劲压在曹植的伤口处止血,疾呼传太医。侍立的宫人这才反应过来,跑着去了。温热的鲜血透过月白色衣料沾到曹丕的手上。曹丕看不真切眼前的血色晕开了多少,只感觉到手下黏腻腥甜的血从翻卷的皮肉中不停歇地往外涌。他只好再使劲按住曹植的伤口上。曹丕愤怒地回头去瞪那不知死活的兵士,却意外捕捉到了吴质眼中一闪而过的狠绝与不甘。再看向那兵士,只不过是稳重地叩首,告罪声中亦没有他人的半分惶恐不安的颤抖。“吴质?!”曹丕心下更加不安,关于那兵士的记忆忽然像潮水一般涌进脑海,被淹没到窒息。他想起,这兵士分明是吴质府上的幕僚,他见过的。“吴质怎么会干这事?”曹丕一时想不明白吴质的用意,却也知道此事必定是与自己有关。曹植早已疼得昏过去。曹丕焦急得理不清自己的心绪,索性先放到一边。命人直接赶着马车到校场送曹植回府医治。回府途中还惊动了曹操和卞夫人亲来等候消息。折腾了半日太医终于来前厅禀报,称曹植吉人自有天相,利箭未曾伤到大的筋骨,只是失血过多,但往后的日子还要细心调养,不然手腕也有可能落下病根。曹丕安抚了曹操和卞夫人使他们安心回去,然后踏入内室看曹植。空气中弥漫着草药浓重的苦涩味道,还夹杂着几丝血腥,几欲令人作呕。曹丕不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此事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更可笑的是自己居然毫不知情,今日还是他主动提议与曹植一同去校场的。还好,曹植此时有些低烧,脑袋昏昏沉沉地也不欲说话。曹丕端来一旁案几上的乌黑药汤,一勺一勺吹凉后亲尝过温度送到曹植嘴边喝下。彼此相对无言。药有安眠止痛的功效,喝完后曹植就倚着枕闭眼睡去了。曹丕为他掖好被角,直到曹植睡熟后才悄声离开。曹丕走出来,发现今日真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伸手难见五指。他一个人走在无人的街道上,手中执着一柄剑。绕到吴质府上的后墙翻身进入。看来吴质也知道他今夜必来,早早调开了后院巡逻的人,书房里还点着烛灯。曹丕直接推开房门,丢下剑鞘把利刃搭在吴质的脖颈处。吴质顺着曹丕的剑跪下,笑着请罪,“臣请罪,臣办事不利。”曹丕愤恨地把剑扔出去,直直插进了墙上近三寸深的地方。抓着吴质的前襟,一字一句的问他,“为什么?孤已经是太子了!杨修也已经被父亲处死。我纵着你们一一剪除他的羽翼,已经到了如今。你们明明已经知道他无心与我争,如今也没了资格。他还有什么值得你们算计的?”“殿下怎么一遇到这种事情就变得如此天真呢?魏王还在,怎么能说一切已成定局,毫无变数呢?魏王欲命他为征虏将军之事,您还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怎能不令我们忌惮?殿下竟没有揣摩过半分?”吴质的话总能顷刻间搅乱他的思绪,曹丕无言以对。揣摩过后他也不是不忌惮,但他还不想落到无人可信的孤寒地步,他本不欲多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殿下是魏王的嫡长子,又登临了太子之位。您可曾想过有朝一日失去这一切后的境遇?就算您舍得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旁人呢?殿下您早就没有退路了,甚至停不下来。”“臣知道您顾惜手足情谊,所以只不过是令他负伤而已。您应该明白的,只有您掌握绝对的权利后,所有人才可安心,臣也不再敢僭越。您不能相信别人,只能由自己来主宰一切。您要坐到那个位置上,我们才会全心全意地臣服于您,听从您的号令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曹丕不知道一旦他们在自己身上望不见想要的荣华富贵,他们还会追随自己多久。真是可笑又可悲,心照不宣的谋利居然比矢志不渝的情意更令人安心。曹丕如今凝滞的思绪就像是摧折的蓬草在风中辗转,他确实想不出任何反驳吴质的理由,却又看不惯自己纵容他被伤。他只觉得这样的自己一定是虚伪透顶。可有别无他法?如今不过是负伤,难道还要拖延至有人一箭射穿他心口的一日吗?接连数日,曹丕失魂落魄地度过只有自己的所有时刻。吴质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他心里下了蛊一般,厌恶至极却又挥之不去。再不做什么就来不及了,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明日父亲就会下令他为征虏将军,没有理由推脱了。若是自己再不有所作为,谁知还会发生些什么。“临川……去吧,传话给他,我今日邀他饮酒。”曹丕从书页中翻出一枚早已写好的请帖,递给临川。临川领命而去。对一人的怀疑算计自从有了第一次,就再也没有最后一次了。曹丕感伤自己的余生,从今晚起他将永远失去纯粹的过往。曹丕邀请的地方不是西园,也不是自己的府邸。而是选择了曹家初到邺城时购置的一套私宅,两人在这里度过的时光少得可怜,因为年幼的事早已记不得多少了,后来又总是奔波在外。如今的这处府邸还留有一些人照看,也不算荒芜。但是比起如今所居王府的富丽堂皇,总觉得青砖黛瓦过于朴素,甚至是寒酸。曹丕依着恍恍惚惚的印象,在后院的桂花树下用锄头掘出一坛女儿红。女儿红是南方的珍酒,还是近二十年前曹操偶然所得,被曹丕曹植二人看上,曹丕略大些不好意思夺父亲所爱,而曹植仗着自己年纪小缠着曹操讨要了许久。曹操终于应允二人。因为彼时尚小,饮烈酒恐伤身子,曹操便把留下的半坛埋在桂花树下。曹丕抱着酒坛,踏过水上的游廊曲桥行至盖造于池中水的亭榭,四面的雕镂隔子糊着一层透亮的竹篾纸,外围护有一圈栏杆。难得有人经过,池中的锦鲤争相腾跃出水面,似与人逗乐。只可惜曹丕手中没有什么可投喂的,不过锦鲤还是随着曹丕游到了亭榭附近。少时,明月自东方而出,曹植以左手秉烛寻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喜身着大氅,手被夜风吹的冰凉。曹丕拿起炉上温热的酒斟出一杯给曹植暖身。一手将酒樽递到曹植左手中,另一手执起曹植的右手细细端详伤处。血痂已经脱落得差不多了,新生的肌肤在月光下映出幽幽的莹白,留下一处淡色的伤痕。曹植被他的认真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安慰曹丕说早已大好不必再忧心,顺势抽回来手腕。两人击案或联诗或集句以斗酒,曹植出师不利,一开始就连灌了三杯酒。这坛女儿红本就浓烈,曹植酒意上头顿时就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后品,女儿红醇香柔绵的味道再次泛起,引得酒者不断的尝。无论输赢,曹植都要饮下一樽。曹丕不似往常一般劝阻他饮酒需缓些,只管一勺一勺的往酒樽里添。曹植半伏在案上,手托着腮、眼带笑意地问曹丕,为何今日这般纵着他豪饮。醉了的少年眼角似乎被淡红色的酒液染及,配着慵懦声线比往日更撩人。曹植的眼眸随了卞夫人,不似曹操和曹丕眸中可以吞噬一切的漆暗,而是更有一番秋水流转的澄透明亮。每每曹丕透过这双眸子望到底的都只有自己的模样。他总是可以骗过铜镜里的自己,却无法对着这双眸子撒谎。“因为……”曹丕抬首望月深吸一口气,勉强为自已的话语添上笑意说,“因为阿植的伤好全了,我亲眼看过。”“原来二哥今日是特地为我庆贺的。那我可要再饮一杯聊表谢意。”曹植顺着曹丕的目光也去望窗格外的明月,抬首间饮尽杯中酒。“啧,真不是好时候。黑云连绵遮蔽,透不过月光倾洒人间。”曹植摇头叹息。“就像是府库中落灰的残玉盘。”“府库中落灰的残玉盘吗?阿植此言比得可真妙。埋在层层的朱墙明瓦下,不得不同些世俗宝物比较,最后又因有瑕残缺而不免于厌弃。”得了兄长的夸奖,曹植又心生欢喜,拿起两人的酒樽劝请再饮。确实是烈酒,曹丕觉得酒液滚落的地方被灼得似火烧一般痛,直烫到心口。几轮过后,半坛女儿红尽数下了肚,算来应该是曹植喝的略多些,寻到床榻就一头倒下,醉得不省人事了。曹丕撑着几案起身,踉踉跄跄地收回支窗子的竹竿挡住夜风,顺便拿来架子上自己的大氅覆在曹植身上,倚在床榻的边缘。许是酒精作祟,曹植睡得很不安稳,双手紧攥着自己的衣摆,眉头蹙挤在一处。曹丕从他的手中扯出衣摆来展开,抚平他紧锁的眉,愿他做个好梦。已经十数日未曾看见过曹植恬静的睡颜了。愈看,曹丕愈发怅恨。是他刚刚存了私心使曹植饮下了更多的烈酒,明日必定要正午时分才能清醒。父亲若是知道了他耽于饮酒玩乐以至于误了大事,就不会再存了对他的偏爱。此时曹丕的醉意也开始上头,不禁握住曹植的手喃喃,不知是抱怨,还是自责。“阿植,对不起,我无言为自己辩解,因为就是我自己违背诺言松开了你的手,你曾说唯有我能够引着你寻到你一人的宓妃,是我辜负了……真的对不起,是我就此潦草了你的余生,混淆了你一生的悲喜。”“你若是知道了,必定会怨怪我一辈子的吧。我真的不知道,你若是看透了现在的我,会如何想。是我自己的私心,让我一直在骗你,骗你做梦。”“从前就骗你帮着我,还不放心地顺着父亲推波助澜,想着订下你与崔琰家的婚事以便牵住你。可是后来你还是结交到了丁仪杨修他们,我心中不安,绕开你处处压制他们。到了如今,已经沦落到连你我都要算计的地步了,哄着你欣喜地饮下这些酒。我从没想到过自己竟会对你一步一步地谋算至此。”“你可曾在梦里察觉到什么而醒过?梦里还和从前一样吗?如果永远不会醒,梦是不是就成真了?那该多好啊。”真的是醉糊涂了啊,曹丕心想。鬼使神差一般,曹丕凑近曹植的鼻翼,闭上眼在唇角处献上平静的一吻,是唯一的一吻,他轻轻浅浅地吻了良久。却又不愿留下任何痕迹,生怕惊醒了梦中人。泪水从曹丕的眼眶断断续续溢出,又从曹植的侧颊上划落。心上人就在眼前,心口处却空落落的。也好,总比利箭穿透而来的痛彻心扉要好几分。估摸着夜过子时,曹丕悄悄起身离开亭榭,解开腰间常佩着的置有安神香的香囊放在曹植枕边,香囊上满绣涌动的蓝白沧浪,边缘处时断时续地勾勒上金边。转身离去,留下他一人安睡。合上门扇的一刹那,扣环上垂挂着的锁碰撞发出声音。曹丕抚上那刻有精致繁琐花纹的锁,突然在心中生了妄念。他突然想要扣住这把锁,直到天地间一切归为寂寥,所有人都忘了曹植,包括他自己。罢了罢了,曹丕知其不可为,还是将锁挂回在两只扣环上,只待有人轻轻一推就可。酒意还未消,曹丕扶着游廊曲桥侧旁的画柱步履蹒跚地离开。身影逐渐被黑夜所吞噬,那凛冽的夜风能够将人从骨中彻底冰醒。三月,改建安二十五年为延康元年,曹丕嗣位魏王,丞相,尊卞后为王太后。十月庚午日,汉献帝禅位于曹丕,改延康元年为黄初元年。曹丕依礼前来给卞太后请安,此时正坐着与卞太后叙话。“今日是诸位藩王离京的日子。丕儿不去送送吗?”曹丕将茶盏奉给卞太后,回话说,“儿子已经派了使者前去相送。”卞太后拾起身旁的佛珠,轻轻地捻着,“这几日你忙里忙外的,也不曾得空与阿植把话说开了。阿植是个明理的孩子,你若是同他说明白,他未尝不会体谅你。你今日再不说,来日便远了。”说这话时,卞太后殷殷的望着曹丕。曹丕最看不得这眼神,像极了他,垂下眸良久不语。卞太后不过稍刻也收回了目光,叹了一口气。“这世间有太多事,婉转沉重至不可说。唯有时间,方能让他平静地接受。儿子做过的那些事,母亲不是也或多或少知道些吗?你又是那般知晓他的性子。”卞太后看到曹丕这般失意,心中亦是不忍。握住了曹丕的手,缓缓说,“可是,若陷入无止境的疑虑,必将是个极其漫长的过程,会很苦的……”“只要忘记,就不会再挣扎了。眼不见,渐渐冷着,心便也想不到几分过往。”可是最想忘却的,往往都会最深植于心的。说忘记,谈何容易?不过是逼着自己渐渐冷下心来。仿佛冷着,就会把时光永远停留在过去,不曾改变过什么。就像是勉强在泉眼处凝结一层薄冰。远望的人看不到冰水间的相融。被压制的水流觉得冷涩,心有不甘地敲打薄冰,脆弱的薄冰只得再强撑寒气冻住更多的水。这般境遇,恰应了那一句——我似昔人非昔人。可惜过去和如今从不能泾渭分明,世间并没有这样的好事。即使将往昔的美好放逐到眼外的天边,还剩有一丝会瞒着所有人悄悄地留在心里深处永远存在。曹丕提过炉上的滚沸的那壶水,再为卞太后的茶盏斟满。卞太后收回心神,执起茶盏而饮,随意关心着,问,“丕儿忙了这么几日,如今可否得了闲?不若,同吾用了晚膳再回去吧?”曹丕略有歉意的摇了摇头,“不可。儿子下诏命丁仪转任右刺奸掾,今夜为之设宴饯别。儿子已经命人前去相邀了。”卞太后大惊,险些失手摔了茶杯,小心翼翼的试探曹丕,说,“为丁仪……设宴饯别?”曹丕挺身端坐,直直的看着卞太后,郑重的说,“只是一个小小的丁仪,与母亲您非亲非故,母亲似乎不应该过分留意他的事。”卞太后转首望向窗外,深吸一口气,继续捻着佛珠,想要迫使自己稳住心神。曹丕见状,出言劝慰卞太后。“儿子已经放了藩王离京,便不会再同他们计较前事。母亲大可安心。至于处置丁仪一事,儿臣于他计较的,不仅仅是做过逆党。”卞太后手中的佛珠捻得愈发急促。“母亲安心。其实,丁仪做过谁的党羽,此时对于儿子而言,已经……不再是最重要的事。只要不添新事,就没有人会找到计较旧账的把柄。往事已成定局,无人可以再更改。儿子更想要借惩治丁仪,来敲打那些心有异心之人,不可与朕作对,更不可在朕的身边挑拨离间,另觅亲近之人择主而事,徒生异心!儿子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曹丕的语气越发凌厉。卞太后略略松了一口气,连忙悄悄用衣袖拭去方才因心惊闭目而流下的泪,回过头来同曹丕说,“皇帝,不必同吾说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了。丁仪之事,吾就算是听过,也无意留心。还是留着说与天下人听吧。”曹丕点头称诺。“时辰不早,儿子先告退了。”说罢,曹丕便起身往太极殿去了。待到曹丕走出宫门,祺娘走进卞太后身旁,低声安慰说,“太后不必过于忧心。听陛下所言,应当是不会再同王爷计较前事了。只是还要寻来丁仪出出怨气罢了。不妨事的。”“皇帝如今忌惮的已不是阿植了。”卞太后叹息,扶着祺娘的手,走到庭院里,望着南角的天空,喃喃说,“可是阿植还不知,他是个聪明孩子,可是越聪明便越会多思,最终折磨了自己的心神。他若是听闻了丁仪之事,恐将终日难安。皇帝又不肯明言,更怕靠得太近瞒不住,反而葬送了自幼而生的情意。他们二人曾是明白彼此的,如今却畏畏缩缩地……心结愈深。”卞太后转而想到另一处,再叹一声,“听皇帝的话,吾看,恐怕因着朝臣沸议立后立太子一事,甄氏已经讨了皇帝的嫌。丕儿此刻,容不下有人分去他,刚刚登临帝位的荣光。只是叡儿还……”祺娘出声提醒,“太后,何必费这么多心思,忧心这个忧心那个?您还是好好颐养天年为好。”卞太后暗自轻嘲,其实我也斩不断往日的情愫,做不得大魏需要的太后。我……还只是怜惜自己孩儿的母亲。转仪为右刺奸掾,欲其自裁而竟不能。以事收付狱,杀之。六月丁卯,遣使赐甄夫人死。祺娘匆忙跑进殿中,对卞太后耳语甄氏被赐死的消息。卞太后剪烛芯的手只是稍稍偏颇了一些,剪子上多粘了些凝固的蜡油。显然,对于甄氏的死她并没有太多的诧异。收好剪子,卞太后出声问,“叡儿受到了什么牵连?东乡的婚事又如何了?”“王爷被贬为平原侯,东乡公主与陈群家儿郎的婚事,因守孝必将拖延,还听说,公主犯了哮症。”卞太后走到佛龛前,跪在蒲团上,闭目捻动佛珠,“东乡这孩子,自小就体弱多病,此次恐怕是熬不过去了。本是一桩喜事,却成了她的催命符。甄氏若是早知如此……”祺娘面露不舍,“太后,或许您应该早些劝劝陛下。夫人她……”“吾怎敢向皇帝坦言相劝,吾怎知自己劝的是皇帝还是儿子。吾劝,一回两回尚可虚心听纳。可只要还有人劝奏请皇帝立甄氏为后,立叡儿为太子,天长日久,皇帝难免生了厌弃之心。”卞太后一顿,心下想着,自己的劝言若是如此随便,必会引起两人的嫌隙,他日真有用处时便没什么效果了,甚至会适得其反。她亦有自己的私心,甄氏算不得她最重要的人,只要曹叡能保住就够了,更何况曹叡的命也无需自己进言,曹丕还不至于狠绝到如此地步。“可是,陛下是把平原侯当作太子培养的,何必……”“皇帝身侧的荣光,只能他自愿施舍,旁人去讨,只会引起忌惮。一旦立后或是立太子,皇帝手中的余地,便少了,他怎么肯。”卞太后俯身拜两拜,“生杀予夺的大权终究是在皇帝手中,乱世之中,仅依仗人心如何能保命?能换得的,只有身后一个美名罢了。”卞太后起身,唤祺娘到书桌前磨墨,提笔写下——叡纯孝仁厚,汝应寻机祈求皇帝,收其为子,悉心教导,勿染旧气,以待来日。卞太后写完,将纸折了两番,递给祺娘,“你亲自将这封信送去郭贵嫔处。”卞太后目送着祺娘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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