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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死生契阔(第1页)

(四)

偶然一日,王机恭敬地迎着一名侍从前来雍丘王府。曹植定睛一看,原来是位故人——临川奉曹丕的诏命自京城而来,赐予先帝用过的十三种衣物给曹植。

故人难得相见,曹植心情甚佳,拉着临川落席坐下闲叙。

曹植翻弄了一下这些衣物,就先搁置一旁不予理会,问临川,“我听闻二哥近日正在谋划伐吴之事,怎的这时生了闲心赐我先帝的衣物?”

“陛下素知王爷的心思,此次却又带不上您。赐下这些衣物的同时,还有一句话要转告与您。”临川会心一笑,“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曹植顺口接下,“王于兴师,”突然一顿,但还是说完了余下的诗句,“修我戈矛,与子同仇。”越说,越缓慢。

曹植重又拾起先帝的旧衣物,用指尖缓缓摩挲。

临川不可多留,福身后离去。

曹操的旧衣物保存的很好,并没有长期贮存在箱笼的潮湿感,就像是他的主人不曾消失过一般。

他似月,接着先帝如日般耀目的光芒继续征伐,盖过了其余的星芒,是众星拱月的盛况。

曹植如今也变得喜欢熠熠生辉的满月,虽然升起后他只能再分到浅淡的一缕月辉。他还会遥遥地望着,热情地赞颂它。经过这几年,对于明月或盈或虚的变化,他已经习惯了。习惯待在地上,歆慕明月身边的星芒。岂敢舍命而去充作一瞬而逝的流星?

黄初六年,冬十月,行幸广陵故城,临江观兵。戍卒十余万,旌旗数百里。是岁大寒,水道冰,舟不得入江,乃引还。

伐吴之事,一时难再进行,孙权隔江观望以逸待劳,魏军精心制造的战船不能下水,将士们连续折腾又屡屡受挫,如今已是心灰意懒。

曹丕的心情亦不佳,寻了个空闲独自一人爬到了江边的山壁上纵目远望。无妨,不需多时就会有大队的人马寻来。纵使无人向他当面提及当初建平所言的四十之小厄,可没有多少人忘记。自今年而起,曹丕明显感觉到身边人对自己的谨护。

果然,在曹丕到达山壁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后,曹叡就领了队人马匆匆追上山来。还算知心,人马虽是跟来了却谨遵曹叡的吩咐守在百丈外,唯有曹叡一人托了一件大氅走到曹丕身边,行过礼后默默地替曹丕披上大氅,然后稍退半步侍立在曹丕身边,循着曹丕的目光望去,始终不言语。

江岸的寒风确实冷冽,曹丕伸手拢了拢自己的衣物,凝眸远眺,似乎直直看到了建业城中消融万家冰雪的点点灯火。骤然出声问曹叡,“孙权屡屡推脱孙登入魏为质之事,是因为顾及父子情,还是因为孙登可堪大用?”

曹叡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才算妥帖,斟酌片刻后低声说,“儿子听闻,曾有人劝孙权对其侄孙绍斩草除根,孙权念及旧情并未听从。如此看来,孙权其人应算是顾及血亲。”

“可是,他又百般阻挠孙策一支的壮大。”曹丕冷笑一声,“叡儿,你说孙绍是更感念孙权的不杀之恩,还是更埋怨孙权的薄情寡义啊?”

今日曹丕突如其来的犀利提问,搞得曹叡真是摸不清他的心思,又不敢随意搪塞。

曹叡刚刚开始思考如何应答时,曹丕转身对曹叡说,“你如今,真是和你母亲越来越像了。”曹叡松了口气,如此看来,幸好曹丕并不是在试探他。然而,他还没有琢磨透曹丕今日这番话的意思。

“你自然是不知道的,安排下去吧。大军回都。”

长江水滚滚而逝的溅起的波涛,即使是在冬日里凝结成冰也不平整。高低错落的冰柱刺破冰上的月影。全然没有洛水那般的平和之美,此处如何碰得到明月呢?也泛不起宓妃流转的眼波。投身洛水或许会被杂草缠身而溺亡,而于此处投江则必定会被尖锐的冰扎的血肉模糊……

我想亲自去问问他。因为或许是最后了……

六年,帝东征,还过雍丘,幸植宫,增户五百。

自从曹丕来过雍丘,王府里添了不少物件。寻常的赏赐自然是充盈了府库,稀罕的是在府门旁的廊下还特地挪来一口青石缸,里面移栽来一株芙蓉。更有甚者,皇帝身边的一个名叫临川的侍从还被赐予曹植,领来的命并非照顾曹植的日常起居,却只是小心看护那株芙蓉。想来也是,雍丘有多少人顶着照顾的名号却反其道而行呢?难道还缺临川一个吗?

曹植从屋内的榻上出来,如今更喜坐在廊下拨弄缸内的芙蓉。

闲时,还与门口的戍卒交谈两句。据昔日在府门外戍守的兵士回忆,王爷最常问的便是一句“可有从京城而来的使者。”因为王爷自己说,他有一场期待已久的赴约,荼陵草场上的不少野物还没猎尽,洛水的明月夜犹可遇宓妃。

黄初七年,丁巳日(帝)崩于嘉福殿。曹植撰《文帝诔》。

明年,改年号为太和。

除却最初听到先帝崩逝时的寻死觅活,曹植后来再无几近疯狂的失态之举。

自从那日王机讨走一份由小书童整抄的《文帝诔》后,曹植便又恢复到了如往常一般的平淡生活,只是再也听不到他谈起心心念念的洛阳城。

比起过去对自己的压抑,曹植如今反倒是更肆无忌惮地对国家政事畅所欲言,奏文一封又一封地递上去,丝毫不在乎皇帝会有何回应。

廊下的芙蓉已经没有人赏玩,整日临水自照,偶有经过之人遥遥远观却无心靠近。这株芙蓉自今夏而起,便结了一对并蒂的花骨朵,但奇怪的是延绵数月不曾绽开。便有不少人私下斥其着了妖魔,更有胆大者欲剪除它,丝毫不顾忌这是先帝所赐。

这是可称为黄初年的最后几日,皇帝早已经定下了新的年号,是太和。明年不再是黄初八年,要改口称太和元年了。

今冬夜间的寒风较之往年更能令人感到彻骨的寒冷,有时一夜刮来的风雪便能够压断枝干。

曹植难得走在廊下,半年了未曾见过青石缸里的芙蓉,临川依旧守在缸旁。可能是寒风的摧折,并蒂的花骨朵其中一支与另一支裂开,往上挺立了几寸,堪堪压过另一支芙蓉。当寒风从廊下呼啸而过时,它比另一支摇晃得更加不安,处于下方的芙蓉反而在寒风中得以保全。

曹植突然伸手,狠狠折下那支在寒风中飘零的芙蓉,也连带着扯掉了半片另一芙蓉的枝茎。跑回书房,从书架中翻出数张掖进去的帛巾,上面的字迹潦草凌乱,有几处不知还被什么水晕花了。

临川跟着跑回,依稀看见帛巾上的几行字——承问荒忽,惽懵哽咽。袖锋抽刃,叹自僵毙。追慕三良,甘心同穴。原来,这是曹植撰写《文帝诔》的初稿。

曹植把芙蓉和几张帛巾一同揣入怀中,就往府门外走。这实在是出人意料。

门口戍守的兵士一时无措,只好紧跟着曹植充作仪仗,再派一人去通知太守前来阻拦。府中的侍从也匆忙赶来要随着曹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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