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中午都和邓澄一起吃饭,我们总是边吃边聊,有说有笑。她常提起她原来的同学杨阳,我总跟她说:“一份感情要靠两个人共同维系,你一个人不可能长久”可每次,她只要反问两个字“你呢”我就哑口无言了。劝别人容易,劝自己难。
“唉唉唉”她故意压低声音凑到我耳边说:“你没察觉到猛男喜欢你嘛”
“老大,您饶了我吧,他内号儿的倒插门儿我都不要。再说了,你怎么这么肯定他咬上我了?”
“不然他干嘛老跟你搭茬儿?”
“得了吧,他内叫搭茬儿嘛?他内叫找茬儿!”
“是你自己脾气不好好吗?!”
“那就别找我啊”
“对呀,问题就在这儿啦”
“哎呀算啦算啦,没空跟你扯这些,”我忙说:“我吃完啦,去刷饭盒了啊!”我有些不安—对于别人喜欢我这事儿我总觉得很尴尬,可如果你说谁谁谁不喜欢我,我又会觉得不可思议。快步走出教室,站定、深呼吸,啊——顺畅多了“她说的是真的吗?分析的很有道理呀,可我怎么没感觉到呢,不应该啊!”
下午两节科任课,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听讲的,因为是科任课嘛……
“打个比方”政治老师说:“比如你们在姥姥家是外孙子那么在奶奶家呢?”
“孙子——”全班高声回答随之哄堂大笑,老师无奈地摇摇头,可能她也意识到这个比喻不太恰当,又重新走回讲台继续抄笔记。
良久,她不解地回头问“诶,怎么今天你们班这么安静啊”
“今儿作业多”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出卖了大家,一片哗然。
“铃——”那悦耳的铃声
“好,我们今天先讲到这儿吧”政治老师抱着备课本走出教室,同时离开座位的大部分是女生,而男生们,天知道他们在埋头写什么!MyGod难道世界颠倒了?怎么一下课都是女生在外面玩,男生倒学起习来了,怪不得一个个到了篮球场上尽被球玩。
我跑到操场上才发觉天空中飘着小雨。
“潘嘉心!”是夏雪“跟我们玩儿会儿球啊”
我闻声跑去“好哇”几天没打了不知道手感如何
我跟夏雪一头二打二,凭我们以往的默契打对手还是小意思。夏雪始终保持从容的笑容,我却有好几次差点儿滑倒在雨地里。
渐渐的,头发湿了,衣服湿了,汗水和雨水交织在我脸上,挺爽的,只是有些累了,便靠着篮球架歇一会儿。两边还有很多人打球,大猴传球,接球的男生跳起180度转身扣篮。“漂亮!”我情不自禁地大喊出声,双手条件反射性地鼓起掌来。大猴向我伸出“必胜”的手势,我高兴地笑着与柏林的目光相遇了。“几日不见今非昔比呀!”我真诚地夸赞道,他笑得很腼腆,在我的印象中他的表情总是“笑”也只有“笑”。
雨越下越大,大家都回班了,但魏大车的手表还在我这儿呢,不知道她还下不下来。我望了望三层教室的窗户,看见五班的窗前有个男生探出头来,我以为是大猴就走到楼前大喊:“卫彦霖、卫彦霖”我想让他帮我问问魏大车还下来么,那个男生也在喊但就是听不清也看不清,因为我近视嘛。我俩相互对着喊了半天直到我身后的一个男生喊了一句:“陈默”……那两个字如同咒语一般把我定在原地,太尴尬了,认错人了!我只能假装不在意地又在楼前停了停才小跑着从侧门上楼,却在楼梯间与他不期而遇,擦肩而过时瞄了一眼他的表情,那该死的忍俊不禁就挂在脸上,气死了我!
我跟陈默的“恩怨”源于初二那年。有段时间班主任为了整顿班里的纪律,让大家都单独坐一排,取消同桌。我被调到了陈默前面,他的英文特牛但不爱学语文,老师让背课文或者默写古诗古文然后让家长签字,他基本都是读课文、抄写古诗古文然后让我签字。他的语文书、语文作业本、语文卷子上大部分都是我写的“家长已阅”—这四个字的行书我从小学就练出来了。那会儿主要是觉得爸妈写的字好看,经常临摹,没想到陈默成了受益者。陈默的头发是自来卷,皮肤白皙,圆脸,额头很宽,两侧的脸颊有一些青春痘,三角眼炯炯有神。皱起眉头的时候总能让我想起我小学的语文老师。他的鼻梁十分挺拔,有点儿像欧洲人;声音带着磁性,唱歌特别好听;说话很幽默,我俩之间从来没有尴尬,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默契,很多时候甚至不需要语言,只要一个眼神彼此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艺术节前夕,我们班准备的节目是小合唱,一共七个人,三女四男。按照老师的排序,陈默站我右边,歌声结尾有一个手拉手高高举起,左右挥舞的动作。平时我们排练的时候是不用拉手的,意思意思就得了。恰巧那天碰上班主任检查节目进展,必须实操。我俩不自然地拉起手演练了一遍,结束后他故意使劲的拍掸着自己的左手,似乎摸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就直接在旁边的水池洗了洗手,顺便送他一个礼貌地微笑,他输的心服口服。但没想到老师要再练一次,我的下场可想而知。第一次他是擎着我的手只传导了温度,而第二次他直接捏住了,同时传导了力度。我当然要反击了,只可惜被他察觉到了,于是他将我的手死死地攥在手里,只是攥着,很暖,并不疼。
之后就是元旦联欢会,我和雅雅、屁鸭子还有芝华士有个女生小合唱《蝴蝶飞》。当时是芝华士提议唱这首歌的,可我不太会。不知道陈默是知道了还是碰巧,带来了小虎队的《爱》。我看着他桌子上的那盘儿专辑问道:“你会唱《蝴蝶飞》吗?”
“会,就是这个词儿烂了”他打开磁带盒,摆弄着专辑封面
我扫视了一下四周,同学们正在布置教室。“没关系,告诉我调吧”我想我现在学的话即使跑调了也没人注意。于是他用只有我能听到的音量给我唱了一遍,想必那是两年来他第一次在女生面前“独唱”吧。他唱歌真的很好听,尤其是唱英文歌,这一点他从不谦虚,经常自诩为“华仔”,但我觉得他比刘德华唱的好听。他曾经强烈推荐《kissfromarose》这首歌,我问“有那么好听嘛?我不相信”他急得当场给我唱起来。要知道很多女生让他唱歌他一贯充耳不闻,没想到我的激将法还挺管用。后来我看他磁带盒外面还有个纸套,觉得很高档,他说他自己叠的还问我学不学,只可惜他教了我半天我也没学会。
他攥着我的手时;我跟着他唱《蝴蝶飞》跑调时;因为学不会叠磁带套而把纸撕碎时他都是现在这副表情。
快到班级门口时我放缓了脚步,贴着墙边偷偷往班里探头“太好了班主任没在”。我迅速溜进去,飞快地坐到位子上喘着粗气。欧文停下手中的笔坐直了身体,我莫名其妙地看看他:“我没打扰你吧?”
他看着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你都成仙儿了”
我一脸疑惑,前桌的璇闻声回过头来“嘿嘿你头顶儿直冒白烟儿!”
事实上,我全身都在冒烟儿
“哎,你写到哪儿啦,难吗?”我问欧文:“老师又留作业了吗?”没办法,物理老师也就是我们可爱的班主任特别擅长马后炮
“把‘吗’字去掉”他指指黑板
“我的天,那不是白板吗!我什么都没看见啊!你也什么都没跟我说!”我立刻低下头避免视线与白板重合。
“哼哼”听到这动静我把头转了90度,只见他眯起眼睛坏笑着,然后大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潘嘉心我告诉你,物理又留了十道题在黑板上,如果你看不清我可以借你抄”随后他做了一个大猩猩界表示“傻帽儿”动作—单手食指拉下眼皮,气死我啦……
“你要告诉她你就不是人”
“就因为我是人我才得告诉她呢”
我没听太清,斜后方好像是“LA”和“皮蓬”在争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