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一路颠儿着向大哥家跑去。爱做梦的我还在幻想:“也许路上能碰见玄朗”,而在我和他之间只有一句话最灵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叮铃叮铃”我伸手按响了门铃好半天门缓缓地开了
“姥姥”看见只有她自己在家心里很失落,所以声音中没有以往的兴奋,更是想起大哥已经上班了
“放假啦?”姥姥依然说的有气无力
“嗯”我点点头“您最近身体好吗?还经常生气嘛?”
“嗨还是那样”
“不过”我把手扶到姥姥那因为水肿而隆起的肚子上:“这里倒是小多了不像怀胎八月了”
“你这孩子”姥姥似乎变了好多,不像往常那样严厉了,我也弄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居然敢跟姥姥开这种玩笑。
时间回到我上学之前,奶奶经常回南方老家,乾隆六下江南,我奶奶五下。我妈没办法,得找人看我呀,就只能给我送到我姥姥家。我小时候很爱哭,小姨总叫我“咧呗儿咧”,还很挑食,不好好吃饭,姥姥很生气“你吃不吃?你不吃我把桌子都掫你身上!”我当时委屈极了,因为在家里,奶奶从不强迫我吃饭,她说不吃就是不饿,等饿了再吃,可我每天都不饿。迫于姥姥的淫威,我流着眼泪咽下了每一口饭,一粒米都不敢剩。如今想想,姥姥是为了我好呀,我小时候身体孱弱还有遗传的血小板少,再不好好吃饭拿什么提高免疫力呢。
“嘉心,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真应该好好向你郑佳姐姐学习,在家多帮你妈干些活,体谅她,她的心血都倾注在你身上了”姥姥坐在客厅的皮沙发上,我坐在她旁边,此刻,我突然觉得十多年来第一次与姥姥的心贴的那么近,没有隔膜和界限,而对姥姥所说的,我都在努力去做,我怎能不那么做?也许对于别的母女之间只有生养的关系,可是我妈不止生我养我,是她救了我啊!
常听姨妈们跟我讲,我刚出生时因为是个女孩,真的就仅仅因为我是女孩,两个星期,两个星期之后我才见到那个给予我生命另一半的男人—爸爸。我妈说“你爸从我手里接过你的时候,你瞥了他一眼,然后扭过头去了。唉你说怎么就那么巧,你肯定不是有意识的,而且哪儿有两周儿大的孩子能斜楞人的?但我跟你爸当时都看见了!”最让我费解的是,我妈居然一直觉得没生个男孩儿很对不起我爸。
那漫长的两个星期啊,姨妈送来的饭菜,来时满满的拿走时还是满满的,怎么劝都没用。妈妈白天不敢哭怕别人笑话,可是看着同病房的产妇都有丈夫陪伴,婆婆进进出出,端茶倒水、嘘寒问暖,她怎么能承受得住?夜里妈妈躲在被窝里哭,第二天红肿的眼睛再也无法掩饰什么。虚弱的身子开始发烫,姨妈们都急了,不能眼看着妈妈受煎熬啊,但妈妈天生就不是个能为自己讨公平的人,不愿和别人撕破脸皮,她就那么忍着,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有一天能看见爸爸的脸。因为持续高烧医生不让她出院,量体温时妈妈就偷偷把体温计甩啊甩,一直甩到36。5度—正常,终于让她出院了。出院那天,二姨妈租了辆面包车,但是爸爸一大早就出现在病房门口,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从妈妈手中接过我,扶着妈妈一起坐汽车回家了。
几天后,二姨妈还是不放心,就去我奶奶家探望妈妈。那时已进入数九寒冬,姨妈进门时奶奶在睡觉,她走到我爸妈的卧室“跟冰窖似的啊,你知道嘛嘉心,恨不得说话都有哈气”姨妈说话的口气和表情依然历历在目,可见那是多么深刻切齿的回忆,他们居然没给我妈生炉子,那么大的一间两居室却只有客厅一个火炉。二姨妈噙着眼泪问我妈:“你吃饭了吗?”奶奶不给做,妈妈在坐月子没法做饭吃什么呀?但妈妈却言不由衷地说“吃过了。”而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却戳穿了真相。二姨妈气不过,当天就把妈妈接回姥姥家了。几个星期过去了,妈妈的身体日渐恢复,只是好景不长,奶奶让爸爸到姥姥家把我接回去,说是接实是抢。也不知因为什么,我爸动起手来,我哇哇大哭,姥姥心脏病发作,妈妈抱着我疯了一样往外跑,老姑追上来想从妈妈手里把我抢走,但是她个子矮根本够不到我,而这时爸爸也赶上来,用力掰开妈妈的双臂,我妈还在使劲挣扎着不撒手,老姑直接咬了我妈的手腕一口,妈妈条件反射地松了手“抱着嘉心快跑”爸爸对老姑大喊,同时扔钳制着我妈的双手,老姑抱着我对着妈妈张牙舞爪地叫嚣着:“这孩子姓潘不姓郝!”
妈妈绝望无助地看着爸爸,突然又疯了一样去追我,险些葬身车轮之下,司机刚要破口大骂,听到妈妈不住地哀求“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被抢跑了,求求您,求求您帮我追上他们。”“上车!”好心的司机干脆地答应了妈妈,只是那帮“强盗”跑去了小路上,卡车司机也爱莫能助。关键时刻,邻居家的叔叔—是妈妈的发小—骑车追了上去,妈妈也赶忙跳下车,但叔叔并不是爸爸的对手,被爸爸两三下就撂倒了,抬手就要打,“潘岳仁,你要敢打他我死给你看!”妈妈拼尽全力怒吼道。因为那位叔叔是邻家姥姥的独子,他本来还有个哥哥,但是在前线战死了。爸爸闻声收了手……
后来奶奶去了南方,在这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妈妈没有讲,我也不想去问,因为在她的回忆里,有太多太多的辛酸和委屈,我不忍这椎心泣血的一幕幕再被唤醒。事实上,它们真的沉睡过吗?
我两岁多那年,奶奶又说要回老家,不巧的是姥姥住院了,我妈无奈之下只能把我送到了内蒙古的大姨妈家,而那段本该闪亮美好的记忆却用亲人的眼泪和我的鲜血画上了一个刻骨铭心的句号。
至今我仍然清晰地记得,大姨夫领着我走过屋后的那条窄道,在离家不远的一间小卖部买各种颜色的果子露,虽然那条土路曲曲折折又坑坑洼洼,但我非常乐意让他牵着我的手,一去一回。
我还记得那看来很近其实很远的山林,记得大哥每次都甩开我和一帮小孩跑去山上玩儿;记得那门前高高的站台,我时常带着我的好朋友“球子”—一条德国黑贝—从那高高的站台往坡下的家里冲,因为总有几只很大的猪溜到院子里掏鸡窝。球子对我非常好,我们形影不离,我能骑在它背上去厕所,然后它会在门口乖乖等着我;还有铁道另一边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去过的大森林。我依稀记得那一站叫敖汉旗。
大姨妈家里还养了一只白猫,就是这只猫让我和我哥彻夜不眠。那时候大哥不到六岁,我不到三岁,我俩都是争强好胜的性格,谁也不服谁,谁也不听谁的话,经常明争暗斗。我俩都想搂着猫咪睡觉,可是谁也不让着谁,怎么办呢,于是我就起夜上厕所,回来时顺便把猫从他怀里抱过来,然后他也如法炮制,搞得我俩睡不好不说猫也睡不好……但我姨妈从来不管我俩的事,还总是拿着两块巧克力,分给我的时候跟我说“你这块儿是最大的,别跟你哥说”分给我哥的时候同样的话会再说一遍:“你这块儿是最大的,别跟嘉心说”
然而美好的事物总会有瑕疵,更何况是那已经残缺不全的回忆,再也拼不成一个完整的故事。眼泪统统被遗忘在昨天的角落,只有感激依旧烙在心底。
一天晚上,我突然从梦中醒来,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的鼻子里流出来,便用手去抹,结果那液体不住地流,弄得我手上粘粘的,我很害怕用手推了推在一旁熟睡的大姨妈。灯亮了,我先是看见她惊恐的脸,才意识到自己手上沾满了血,姨妈抱起我,用湿毛巾擦去我脸上的血迹,又用药棉花堵住我仍在淌血的鼻子,抱着我来回踱步。我枕着她的胳膊,不停地吞咽着,因为鼻子被堵上了血流不出去就只能往肚子里咽。渐渐地,我开始头晕目眩,感觉药棉花浸透了血,另一个鼻孔也开始淌血,我觉得非常虚弱,两个鼻孔都被赌上了只能用嘴呼吸,口干舌燥的难受极了。我还在继续咽血,也是为了不让大姨妈着急,大姨妈说后来给我吃了云南白药的保险丸,只是一切措施都已经无济于事,当我感到肚子发胀,又有东西从胃里往嗓子眼涌,“噗”的一下,我的口中喷出了血,究竟有多吓人,吓得大姨妈连鞋都没来得及穿直接光着脚跑上站台去找正在值班的大姨夫。大姨夫是站长,临危不乱,问姨妈:“粮票带了吗?”还有一些必需品,姨妈才晃过神来又跑回家去取。半夜三更没有车大姨夫直接调来一辆专列。
也许这个时间点并不合适,但我还是想郑重地介绍一下我的大姨夫,他在我生命中的分量不亚于我的父亲。大姨夫是个两袖清风的站长,别人请客从来不去,别人送礼从来不收,都是把他的下属们叫到自己家里吃吃喝喝,而且,你人来就行千万什么也别带。加之他礼贤下士,德高望重,属下都非常敬重他。团队工作中遇到棘手的问题,从来没有人推诿,都争先恐后地抢着解决。
留在那里的最后一部分残存的记忆是一段简单却没齿难忘的对话:
我躺在大姨夫怀里,座位旁边有一摊血,用煤灰盖住了。我时不时的还是会呕出血来。
“大姨夫,我得的是不是杏子的那个病啊?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无力地问
“别瞎说”大姨夫哽咽着没再开口
我不知道那是因为疲劳、虚弱而说的胡话还是自己真的意识到这弱不禁风的生命已经徘徊在死亡边缘。从那晚之后的一切事情都是姨妈和妈妈给我讲的,我完全没有印象了。
当我住进了呼和浩特市中心医院,院长听说我是从北京过来的孩子,非常重视还亲自参与会诊。那时我已经改名叫刘嘉心,由于我不是本地户口,住院费会很贵,姨妈一时筹不到那么多钱,迫不得已说了谎,说我是他们的亲闺女叫刘嘉心,如今想想正是他们把“嘉心”刘(留)住的呀。
妈妈收到消息后心急如焚,搭着当天夜里的火车赶往呼市。而她并不知道,这样的长途奔袭仅仅是个开始而已,在漫长而又绝望的求医路上,她刚刚迈出第一步。
当我看见妈妈,眼泪瞬间奔涌出来。护士阿姨看到这一场面纳闷地问:“这是你的什么人啊?”大姨妈之前交代过。见到妈妈一定不能喊妈妈,要喊三姨妈,可是我喊不出口,她明明就是我的妈妈呀,便没作声。护士阿姨又问:“哪个是你妈妈呀?”我紧紧地搂住妈妈指了指大姨妈。那一指,让姨妈已经提到嗓子眼就要跳出来的心终于放下了。两天后我被确诊为继发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这病是遗传的,只不过在我父辈身上体现的不是很明显,虽然爸爸偶尔也流鼻血,但过一会儿就自愈了。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挑食非常严重,不吃菜也不吃肉,米饭也不怎么吃,总之有吃饭困难症,导致自身免疫力低下,进而引发了这场灾难性的疾病。
后来妈妈带我回到北京又做了多项检查才确诊,而结果跟之前一样—继发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正常人的血小板是在15w至30w之间,我最低的时候才1w,也就是说我的凝血能力几乎为零,所以身体内部或者外部只要受到挤压或者磕碰就会流血不止。妈妈抱着我,看着我满身的出血点,前额的头发在一夜之间全白了。她说她原来也不相信有一夜白发这事,但这一次她信了。
之后的日子里,妈妈又带我跑了多家医院寻医问药。我经常住院,因为动不动就流血不止,但我害怕一个人睡觉,妈妈只好偷偷地跟我挤在同一张儿童床上,我基本就是睡在她身上。由于是用激素控制病情,我整个人都圆滚滚的。那时候的治疗方式非常有限,普通人的医学常识又很贫瘠,不知道长期使用激素对人体是有害的,它会抑制人体自身的免疫功能造成激素依赖,这样的方式仅仅能控制住病情恶化并不能从根本上消除疾病,长期治疗还会产生很多副作用。妈妈的同事建议我们去YY医院,说她爸是这里的副院长,他们医院擅长治疗血液方面的疾病。非常幸运的是,我们在那家医院遇到了一位善良负责的中医,她刚从医科大学毕业,向妈妈阐明了激素治疗的危害建议立刻停止激素治疗,她还说她虽然没什么经验但她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我们,只是妈妈得辛苦些,因为她准备给我用中药治疗,但要经常观察药效就需要妈妈每三天带我去看一次,她了解身体反应后根据情况更换药方。于是妈妈下了夜班觉都不能睡,回到家就背起我去医院,从医院回来还要给我煎药、做饭、做家务,没有人帮她即使我还有个爸爸。啊,也不能说我爸完全没管。有一次他陪着妈妈带我去医院看病,有个男医生不知道怎么想的,看着我满身的出血点说我是“吸血鬼”被我爸揍了一顿,对方报了警,我们赔了钱。从那以后我妈就不敢让我爸跟着了。许多许多年以后,我曾经问过妈妈“您这么任劳任怨的就没想过反抗是吗?是爸爸的尸位素餐造成您后来积劳成疾还做了大手术”“没想过,只要他在家呆着,什么都不干我也高兴,可惜他连家都不回,天天在外面玩儿牌”妈妈叹息道。就这样她又坚持了两年,我喝了近两百副中药虽然没有明显的好转但也没有恶化,毕竟我停止了激素治疗,能控制住病情已实属不易了,尤其是这么罕见的病。幸运的是我们遇到了圣手仁心的好大夫,当然也有不招四六的大夫比如那个“吸血鬼”,还有一次妈妈急切地询问医生我的病情如何应该吃什么药怎么治疗,那个医生却一脸羡慕的说:“哎呦,这小姑娘长得真漂亮呀,这是随了您了……”。“嘉心你想想,我当时什么心情,我闺女命都要保不住了她跟我说闺女长得好看”多年后妈妈回忆到。
时光荏苒,对妈妈而言就是煎熬。在我五岁那年,一天晚上,鼻子又开始出血不止。到了医院,医生把药棉花塞进了我的鼻腔,不是鼻孔,是鼻腔。我爸说他都看哭了得多疼啊,但我一滴眼泪也没掉,他觉得我特别坚强。其实不是我坚强,是流血太多造成身体已经虚弱得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了。那次,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不久之后,妈妈的单位又给了爸妈申请了一个生育指标,可能是大家都不看好我了吧,只有我妈始终没有放弃。我呢,或许因为年纪太小还不懂得生命的珍贵,也或许是习惯了,并没有太在意。
六岁时,我有了一个特别漂亮可爱的妹妹,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就自认天下第二美了,即使见到哪个女生长得比我好看,我也会在心里暗暗地说:“比我妹差远了”。
我时常帮我妈一起照顾妹妹却总是越帮越忙。比如把她尿尿的时候没撑住,造成她大头朝下摔到了地上,额头瞬间肿起个大包,妹妹哭得撕心裂肺;还有她非要睡在我旁边的时候,夜里不小心把她踹到了地上,我赶忙翻身下床查看,她裹在被子里面闭着眼睛,抬头吭叽了两声又睡了过去;我最大的乐趣就是跟她争吃争喝,有了她之后我发现饭菜真的很香。
二年级时我被选入了校田径队。当时妈妈特别担心,怕我跑起来磕着碰着的又流血不止,但爸爸特别支持,他说“她平时不也不闲着么,再说了,生命在于运动,你让她去试试。”小学时最好的成绩是全区第八,忘了是几千米了,好像是跑天坛。我那天中午睡过头了,到现场时已经开始检录了,都来不及热身,裤子还不符合要求。体育老师瞪着眼睛问我:“你穿着棉裤跑啊??”我赶紧脱了羽绒裤穿着秋裤跑的,没想到超水平发挥了。到了初中,我的成绩竿头直上,1500和800轻轻松松就拿了第一,这跟体育龙老师的训练方法有很大的关系。
有一次,爸爸心血来潮带我去晨练。跑了得有四十分钟吧,快到家时他突然加速消失在一条胡同的尽头,虽然就在家附近但我是个路痴啊,绕了好大一圈才找到家。我当时都想:“他不会是想趁机把我给扔了吧?他不是重男轻女嘛!”。我爸还会偶尔传授给我一些比赛经验,比如“发令员喊完‘预备’,你数一、二、三他就会发枪。”这个我没试过,因为我不在乎起跑那零点几秒,反正我会超回来。他还说“比八百一千五的时候,开始你只要跟着第一名就行,不用超她,保存实力,她能减小你的风阻,同时你又能给她造成很大的心里压力,最后半圈儿的时候超过去”这个计策我倒是在比赛中实践了,没想到太保守了,还剩最后一圈儿的时候听见龙老师玩儿命喊“潘嘉心超啊!超,别等了!”我才开始以自己的节奏跑。谁能想到之前的卫冕冠军实力那么差,要不是跟着她我的成绩还能提高不少。
其实田径是一项非常枯燥乏味的运动,要坚持到底就要自得其乐,在疲惫的时候,懂得适度分散注意力。所有动力的源泉都是发自内心对于超越自我的渴望,而我的动力只源于超越他人的渴望。每天进行两个小时的体育锻炼,每周休息一天,寒暑假依旧,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生命不息,奋斗不止。小学毕业时我的血小板提高到了5。5w,妈妈拿着化验单高兴得泣不成声:“你知道么,这几年我最怕看你的验血报告,每次拿在手里都不敢看。”
我的运动基因也是我爸遗传给我的,他上学时就经常参加田径比赛,估计成绩一般,否则他定会大张旗鼓不管过去多少年。说来还挺神奇,他给了我毒药也给了我解药。
这段曲折的经历尚未讲完,而过去总会和现在交织着进行,无论是美好还是悲伤都无法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