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被抽干,只剩下灼热而混乱的喘息。
姬发的吻不像任何意义上的亲密,而是一场纯粹的惩罚与征服。它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碾磨、厮咬,封堵了辛所有可能的抗议与怒斥。辛的挣扎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显得徒劳,手腕被死死禁锢在冰冷的木柱上,下颌被钳制,他像一头落入陷阱的幼兽,只能从喉间溢出破碎而愤怒的呜咽。
缺氧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涌上头顶,肺部灼痛地抗议着。就在辛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即将被剥夺的边缘,姬发才猛地松开了对他的唇舌的禁锢。
辛立刻像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喘息,胸膛剧烈起伏,眼前一片模糊的水光。他甚至来不及吸足一口气,来不及吐出一个咒骂的字眼,姬发的吻再次铺天盖地落下,比上一次更加凶猛,更加不容逃避。仿佛要将这半月来的冷落、今日与伯邑考相谈甚欢的刺眼画面、以及那声让他怒火中烧的“今晚来授课”,全都通过这个暴戾的吻,烙印在辛的灵魂深处。
直到一股清晰的、带着铁锈味的腥甜在两人交缠的唇齿间弥漫开来——姬发的牙齿不知何时磕破或是咬破了辛的唇角。
那血腥味仿佛一道冰冷的符咒,瞬间唤回了姬发几近失控的理智。
他停了下来。
不是因为心疼,而是脑海中闪过一丝冷静到近乎残酷的权衡——物极必反。逼得太紧,这只骄傲的玄鸟或许真的会不惜折翼反抗。
他稍稍退开,但禁锢的姿势未变,依旧将辛牢牢困于他与木柱之间。他垂眸,看着辛此刻的模样:原本白皙的脸颊因缺氧和愤怒染上不正常的潮红,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或带着桀骜的凤眸此刻水汽氤氲,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眼角处,一滴生理性的泪水,终究没能忍住,顺着微微颤抖的眼角滑落,留下一道湿凉的痕迹。被蹂躏过的唇瓣红肿不堪,唇角那抹鲜红的血渍,在摇曳的灯火下显得格外刺目,也格外艳丽。
辛急促地喘息着,试图平复几乎要炸开的胸腔和混乱的头脑。那滴泪水的滑落让他感到无比的屈辱,他猛地别开脸,不想让姬发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姬发伸出手指,并非擦拭,而是用指腹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占有欲,重重碾过辛唇角的伤口,将那点血色晕开,仿佛在盖章确认自己的所有权。他的声音因刚才激烈的亲吻而低哑,却带着一种冰锥般的锐利,清晰地刺入辛的耳膜:
“疼吗?”他问,语气里没有怜惜,只有警告,“记住这感觉,子受。”
他的指尖顺着辛的下颌线滑到他的喉结,感受着其下急促的脉搏,如同掌中握着一只受惊鸟雀的生命。
“这是最后一次。”姬发的目光如同深渊,锁住辛闪烁回避的双眼,“下一次,若再让我看到你用那种眼神看别人,若再让我听到你让旁人夜间独处……”
他微微倾身,唇几乎贴着辛的耳廓,呼出的气息带着未散的暴戾与一种令人胆寒的、毫不掩饰的欲望:
“我就不只是这样了。我会做出些什么……连殷商列祖列宗看了,都要震怒的事情。”
他的话渗透进辛的四肢百骸。那不是空泛的威胁,姬发眼中那疯狂而笃定的暗火在证明,他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到。
说完,姬发终于松开了对他的钳制,如同餍足的猛兽般向后退去。他深深看了辛一眼,那眼神复杂地交织着未褪的怒意、强烈的占有和一丝掌控一切的冰冷快意,随即转身,再次无声地消失在营帐外的夜色里。
辛顺着木柱滑坐到冰冷的地毯上,浑身脱力。手腕上残留着被紧攥的痛感,唇上伤口火辣辣地疼,喉咙里还弥漫着血腥与姬发气息混合的味道。营帐内寂静无声,只有他自己无法平息的、颤抖的呼吸。
他抬手,用力擦去眼角那点不争气的湿意,指尖触到破裂的唇角,刺痛让他瑟缩了一下。
姬发……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自己对他……那在愤怒、屈辱和恐惧之下,悄然涌动的一丝陌生的、危险的战栗,又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