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松开我的手,转身走向青冥剑。剑悬于空中,感应到她的靠近,剑身轻震,泛起一层柔和青光。
她握住剑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剑尖缓缓抬起,指向自己心口。
“不。”我终于出声,声音哑得不像自己,“这不是你要承担的命。”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有光闪动。“可这是我想走的路。您教我认字,教我御气,夜里咳嗽也不让我起来添炭……这些事,我都记着。我不怕没了天赋,不怕变回普通人。我只怕有一天,您点了灯,却忘了为什么要点。”
我冲上前去,一把扣住她握剑的手腕。力道太大,她眉头微皱,却没有挣扎。
“还有别的办法。”我说,“一定还有。”
“可时间不在我们这边。”她反手握住我的手指,一点点将我的手从剑上拉开,“掌门体内的血魔已经开始融合残魂,护山大阵每日都在衰弱。您知道的,再拖下去,不只是玉虚宗,整个南域都会沦为血海。”
我喉咙发堵,半个字都说不出。
她轻轻推开我,再次举剑。
青冥剑的光芒越来越盛,映得整个密室如同白昼。玉台上的残卷无风狂舞,墙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整座大阵开始共振。
就在剑尖触及皮肉的瞬间,晏紫苏的残魂突然抬手,一道金线自她眉心射出,直贯若瑶识海。若瑶身体一僵,双眼骤然泛起金银交错的色泽——那是阳缕与玲珑心脉同时激发的征兆。
“这是我最后的力量。”晏紫苏的声音变得飘渺,“助她稳住魂魄,不至于在交换中途崩解。”
若瑶咬住下唇,额头渗出细汗,但手依旧稳稳举着剑。
“师傅。”她最后一次叫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别拦我。”
我伸手想去夺剑,可脚步却像被钉住。三百年的记忆在脑中翻涌:寅时点亮的残灯,崖边枯坐的身影,一次次压制魔气时颤抖的手指……那些我以为早已麻木的时刻,此刻全都化作锋利的针,扎进心口。
她不是在赴死。
她是在替我完成我一直不敢问出口的解脱。
剑尖已经陷进皮肤,一丝血珠顺着白衣滑落,滴在玉台上,晕开一朵极小的红花。
我终于扑上去,不是夺剑,而是抱住她肩膀,把脸埋进她肩窝。
“阿箬……”我叫她小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让我多抱一会儿。”
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像哄孩子那样。
然后,用力将剑推入心口。
青光炸裂。
整座密室剧烈震动,四壁符文接连崩解。我抱住她collapsing的身体,感觉到她的体温在迅速流失,心跳微弱得几乎摸不到。
可就在这片混乱中,我听见一个极轻的声音贴着耳边响起:
“灯……还在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