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炸裂的瞬间,我猛地抬臂,残存的灵力自断裂的经脉中强行抽出,震得整条左臂如坠冰火。剑身偏转,锋刃划过皮肉,血立刻涌了出来,顺着小臂滑落,滴在玉台上,与若瑶心口渗出的血混在一起。
她身体一软,靠在我怀里,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起伏。那柄青冥剑还插在她胸前寸许,未尽全功,却被我的动作生生阻断。
“别……”她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风里的一缕灰烬。
我没有回应。右手紧紧揽住她的肩背,左手按上自己心口——那里封着三百年的阴缕,也封着我不敢触碰的记忆。指尖用力,一道裂痕自掌心蔓延至腕间,鲜血顺着经络倒流,涌入识海。
不是遗忘才是守护。
是我错了。
记忆的闸门被硬生生撕开。一股汹涌的洪流自脑海深处奔袭而来,带着百年前山雨欲来的气息,卷着断壁残垣的焦味、弟子临死前的呼喊、还有那一声声未曾回应的“师父”。
我和若瑶的身体一同晃了一下,随即沉入其中。
眼前景象骤变。
玉虚宗大殿外,晨雾未散。年轻的我跪在石阶前,白衣染尘,发丝凌乱。头顶上方,太上长老晏紫苏负手而立,眉目冷峻。
“你可知这封印一旦完成,血魔残魂将永困你身?”她的声音不高,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点头。
“你可知宗门会对外宣称你叛逃,将你逐出名册,任你孤悬崖边,无人问津?”
我又点头。
她沉默片刻,忽然转身,指向山门外。
一群少年正围着一棵老桃树嬉闹,有人攀枝折花,有人追逐打闹,笑声清脆。一个扎着双髻的小女孩摔倒了,另一个立刻跑过去扶她,两人拍拍灰站起来,又笑作一团。
“她们值得。”我说。
晏紫苏回头看着我,眼神第一次有了波动。
“值得什么?值得你毁去道基,断尽经脉,背负骂名三百年?”
“值得活着。”我抬头看她,“如果那天我躲开了那一剑,现在站在这里的,就不是她们,而是我。”
她久久不语。最后轻轻一叹,抬手结印。
金光从天而降,缠绕上我的四肢百骸。剧痛袭来,我咬紧牙关,没有叫出声。就在意识即将溃散之际,我听见她说:“记住,真正的守护,不是独自承担一切,而是相信有人能接住你放下的重担。”
那一刻,我哭了。
不是因为疼,是因为终于有人对我说:你可以不必一个人扛。
记忆如潮水退去,现实重新浮现。
我睁开眼,仍跪坐在玉台前,怀里的若瑶尚未清醒。她的脸贴着我的肩膀,呼吸比刚才平稳了些,掌心的剑形印记微微发亮,像是回应着什么。
我的眼角有些湿,抬手擦了一下,指尖沾了温热。
原来我一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