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疼,耳朵里嗡嗡作响,暂时失去了所有听觉。
整个水房剧烈震颤,墙壁上的污垢簌簌落下,那股恐怖声浪在房间里左冲右突,疯狂撞击着墙壁,最后仿佛失去了目标,渐渐衰弱、消散。
黑水如同退潮般沿着水槽、地漏迅速流走,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层厚厚的、散发着腥臭的黑色淤泥。下水口不再喷水,只有偶尔冒出的一两个气泡,证明刚才那场恐怖的攻击真实存在过。
危机……似乎再次解除了。
两人瘫倒在冰冷粘稠的淤泥里,像两条濒死的鱼,张大嘴巴剧烈地喘息、咳嗽,浑身湿透,狼狈不堪,耳朵里的高频鸣响过了很久才慢慢消退。
“妈的……这次……差点真交代在这儿了……”凌骁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和淤泥,看向旁边同样狼狈的墨昀,想扯出个笑容,却因为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墨昀没有回答,只是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地面。凌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之前被封印在“蓝卵”中的玩家遗体,此刻正仰面躺在淤泥里,似乎被黑水和刚才的声浪从残存的胶质中彻底解放了出来。
可他的样子,已经完全变了。
尸体的胸腔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破碎状,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撑开、撕裂,伤口边缘还残留着黑色的粘液,狰狞又诡异。而他大张的、空洞的嘴巴里,似乎含着什么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光泽。
墨昀和凌骁挣扎着爬起来,谨慎地靠近。凌骁用桌腿小心翼翼地拨开死者破碎的胸腔衣物和凝固的血污——里面没有预想中的内脏,只有一个空荡荡的、被粗暴扩张开的腔体,像是某种生物的“巢穴”。
他又将桌腿伸到死者嘴边,轻轻一挑——一块指甲盖大小、不规则形状的暗蓝色晶体,从死者口中滚了出来,落在淤泥上,泛着幽幽的微光,晶体内部仿佛有无数极细的声波纹路在缓缓流转,像活着一样。
就在两人凝视着这块诡异晶体,猜测它的用途时,那具玩家的尸体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发黑、碳化,最后“噗”的一声,彻底化作一小堆灰烬,融入了周围的淤泥中——仿佛他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孕育和保护这块小小的晶体。
与此同时,暗蓝色晶体表面的光芒轻轻闪烁了一下,一个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声音,直接在两人的脑海深处响起,带着无尽的满足和贪婪:
【…啊…多么…纯净的…恐惧回响…】
【…欢迎…来到…我的…听觉殿堂…】
声音的来源,正是地上那块散发着不祥微光的暗蓝色晶体。
听觉殿堂
【…啊…多么…纯净的…恐惧回响…】
【…欢迎…来到…我的…听觉殿堂…】
那满是满足与贪婪的叹息,像极细的冰碴子,直接剐蹭在两人脑髓深处,又凉又痒,带着说不出的恶心。声音的源头再清楚不过——就是淤泥里那块泛着微光的暗蓝色晶体。
“声核”碎片?
这玩意儿就是“倾听者”馋着要收、还叫“纯净回响”的东西?是用一个活生生玩家的恐惧和命凝出来的?
一股强烈的恶心和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下窜。凌骁想都没想,眼里瞬间冒了凶光,抡起桌腿就往晶体上狠狠砸!
“别!”墨昀的阻止慢了半拍。
桌腿砸在晶体上,闷响一声,可跟砸在最硬的合金上似的,震得凌骁胳膊发麻。再看那暗蓝色晶体,纹丝没动,连光都没闪一下,像在无声嘲笑他白费劲。
“妈的,这破玩意儿硬得离谱!”凌骁甩着手骂道,指节还在隐隐发疼。
墨昀蹲下身,强压着心里的不适,仔细盯着晶体看。它里面那些转来转去的声波纹路,就像把某种极致的情绪封在了里头。“物理攻击可能没用。它更像……一种能量凝块,或者存信息的东西。”
话音刚落,那块晶体像是感受到了“关注”——或者说被“听”着了——表面的光又闪了一下。
这次不是叹息了。
而是一股特别乱、特别扭曲,却裹着巨量信息的“声音洪流”,猛地冲进了两人脑子里!
没有正经话,全是碎成渣的画面、尖得扎人的情绪碎片,还有拧巴的感知——有个女生半夜在水房里小声哭,对着镜子反复练告白的话,满是羞涩和期待;门缝外突然贴过来一只布满血丝的大眼球,冷冰冰转着圈,看得人头皮发麻;空无一人的走廊里,老留声机自己转起来,唱片早磨坏了,只剩吱呀的噪音,透着股空洞的重复;墙上冒出无数张嘴,碎碎念着没人听的秘密,突然被黑泥涌上来堵了个严实,满是窒息的绝望;还有个模糊的影子在黑地里跑,手里攥着块发微光的石头,身后追着一堆黑影,透着点挣扎的劲儿,还有微弱的希望……
信息太多太杂,脑子像要被撑裂,疼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厉害!
“呃啊!”凌骁抱着头,痛苦地低吼,这些硬灌进来的碎片快把他的意识搅散了。
墨昀脸色也白得吓人,额头全是冷汗,可他硬撑着没垮,努力从这团乱麻里抓有用的:“这是……这楼以前的‘回响’!被这块碎片记下来了!”
洪流还在冲,最后所有碎片突然收在一起,聚成了一个清楚的、反复出现的画面——
一扇厚得很的铁门,锈迹斑斑,上面用红漆写着模糊的“4f”。门后头传来种有规律的、沉得慌的……撞击声?像大摆钟在晃,又像……心跳?
画面定在这儿,慢慢散了。那块晶体的光也跟着暗下去,像没了劲儿似的,成了块不起眼的暗蓝色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