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李逢舟言语中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道:“方才见院中情景,想必赵推官已有说法。那在下就想请夫人解释一番,昨夜为何会有人伪装送货,将一个活生生的人送离贵府。且被送和收货之人都是贵府的人?”
李逢舟甫一说完,一旁头戴帷帽的女子颤抖着手掀开皂纱。
果然是芳蕊。
郑兰险些从凳子上摔下,她得知仆从遇袭的消息后再派人去探,芳蕊果然失踪了。可她千算万算,没想到对质来得这样快,更没想到芳蕊是落入了京兆府之手。
郑兰每吸一口气都觉喉管在被倒刺剐蹭,她捏紧佛珠努力平复,面色并未有太大波动。
“李大人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我这两日还既要烧香拜佛,又要打理丧事,哪有功夫做你说的糊涂事。”
李逢舟却是一笑:“我看阖家上下不像死了人,倒像往日一般宁静。除了府中灵幡昭示有人过世,没几个人的神情像是死了家主,包括夫人您。做其他事的功夫,自然也有了。”
不待郑兰辩解,李逢舟看向芳蕊道:“你既答应要在主子面前道出实情,现在就老实交代为何会被打晕送出门。”
一个时辰前李逢舟到济仁堂得知昨夜救下的人已醒,忙询问缘由。
但芳蕊只认了自己是贾家的丫鬟,还道:“奴婢想回到贾家再说其他事,奴婢不会撒谎,望大人成全。”
李逢舟撬不出其他线索,只好把人带到郑兰跟前对质。
芳蕊闻言走到郑兰面前直接跪下磕了个头,“夫人,是奴婢给您丢脸了。奴婢不该与人私相授受,更不该不领夫人的情,奴婢如今想明白了,夫人送奴婢出府,是因为不想在老爷过世这个节骨眼上公然毁了奴婢名节,奴婢不愿走,夫人才用了这么个法子。”
说着又磕了个头,声泪俱下:“是奴婢没明白夫人的良苦用心,如今连累了夫人,奴婢罪该万死。”
无人料到芳蕊会是这种答复。
郑兰怔怔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赵灼玉一脸疑惑地看着李逢舟。
李逢舟何尝不惊,拧眉暗道自己上了套。
芳蕊若是怕在李逢舟面前丢了名声,此刻就更不该当众表露。故而她的说辞李逢舟全然不信。
“那个有功夫的家丁又该怎么解释?”赵灼玉看着郑兰问,“若想证明此人是不是昨夜接应这位姑娘的人,可看他右侧腰间是否有伤,毕竟他挨那一脚并不轻。还有,他身上的药味也可加以佐证。”
芳蕊跪在地上道:“那是在贾家做粗活的人,他定然也是想帮我。”
赵灼玉不信,走到院中把人带过来问话:“既然是贾家的仆从,为何昨夜会在出现在外头?你想把这位姑娘弄到哪里去?”
“胆敢胡编乱造就请到衙门用刑,看是你的嘴硬还是刑具硬。”
家丁看了郑兰一眼,扑通跪倒在地,抵着头道:“奴只奉命次日天亮把芳姑娘送出城,其他的一概不知。奴是个大老粗,脑子不灵光,出了事就跑回来禀报,又怕有人盯梢,就没敢离开。”
昨夜他回来复命就被骂作蠢货,如今一五一十地招了,郑兰实在后悔将十拿九稳的事交托于他。
好在他一知半解,说不全乎。
郑兰淡淡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因这件事。为此闹得鸡犬不宁实在有损贾家颜面,事情就如芳蕊说的那样,她虽损了我的颜面,但这丫头毕竟跟了我好几年,悄无声息地送她离开,也算全了我和她的缘分。”
她拍了拍嬷嬷的手背,嬷嬷会意,当即道:“夫人乏了,还望诸位谅解。”语毕将人扶起。
离开之际,郑兰眼风扫过芳蕊,吩咐道:“如今丑事人尽皆知,待我仔细想想再发落你,先回去待着。”
李逢舟断定郑兰是要包庇芳蕊,沉声道:“她作为人证得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