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仔小说网

旺仔小说网>半世情深 > 第 二 章02(第1页)

第 二 章02(第1页)

第二章02

独独地走在旷无一人的街道上,泪水又情不自禁地奔涌了出来。苍茫世界竟没有一块净土。孤独无援的绝望感沉重地压迫在心头,前程渺渺,意冷心灰,又一次想到将有知的灵魂化为一团松散的轻烟,远飞了去,一切无所知了,也就无所痛了,她愈发理解当年的母亲了。

走着,想着。走着,想着……

轰隆隆奔驰来去的火车声鼓励着她的念头,又碾轧着她的念头。她想到远在他乡的父亲和小妹,那桩桩件件剪不断的新仇旧恨……将此身伏在这铁轮之下容易,那是潇洒惬意的选择,但那也是熊包软蛋的做法,现在的陈惠蓉不属于陈惠蓉自己,肩负着父亲和小妹的希望,肩负着铲除那些流氓恶棍的责任,恶人不惩好人难安,这也是义不容辞的任务呢。轻生而去是多么自私的行为呀!毕竟还年轻,寻死不如拼死……

本是打算到车站的候车室里避一避这午夜的风寒的,此刻,她不想再作耽搁,这省城之行的希望不复存在,逗留已毫无意义,回家乡去,图谋新的计划,踩踏新的天地,不能停留在这里!

她振作起奔行的勇气,调整了一下挺进的方向,顺着斜插而去的铁轨甩开了返回家园的步伐,夜好沉好冷哟,一簇微微弱弱但不熄不灭的火跳在心头,眼泪撒一把抹一把,东方已有了曦光曙色,家却还远着呢。

三百里路程,走走歇歇,中途离开铁轨转上公路,到这天下午行程已经过半。感到饥渴难耐又累又乏,就离了公路朝隐约可见的一座村庄走去。进了村,不敢贸然叩门,左左右右绕了一遭,见一处低矮院墙内有位慈眉善目的老大娘,走过去,讨口热水喝。老大娘把她让到屋中,见她风尘仆仆的样子,边在灶上烧水边问她何来何去。她就简略讲了有冤屈去省城告状的情况,没钱买车票了,只好步行回家。大娘就在烧开的水里下了面疙瘩葱花和咸盐,热气腾腾地端上桌来,陈惠蓉如见鲜珍海味,没顾上讲一句客气的话,无比香甜地吞咽起来。一连吃了三碗,锅里已无所剩,还觉肚腹未满。

从枯涩的钱袋中摸出两张纸币,四角钱,交向大娘。大娘不接,推让了一会儿,就留下了一半。陈惠蓉坐在烧得热热的炕上,不知不觉困意袭来,跟大娘拉了几句家常,身一歪,头一斜,倒在被摞上就睡了过去。大娘忙为她摆顺了身子,展开被子盖上。

谁想这一仰直至天色浓黑才睁开眼睛。大娘一家人正安排睡觉,她很觉不好意思,揉着眼睛下地,要出门赶路。大娘说,就在这儿住一宿吧,她看看这有男有女的一窝子人,住也很不方便,就两遍三遍地道了谢,踏上了归家的途程。

吃了睡了,体力就充沛了许多,步伐也轻快了。这夜天色很黑很暗,空中不见月亮,几粒小星在云层中偶隐偶现。走着走着,忽听到有低沉的人语声传来,停步细听,确是有人在唤:“同志,同志……”声调苍老衰弱。是唤自己么?她寻声望去,公路路基下的沟中有黑乎乎的形影在蠕动,声音又起了:“同志……帮帮我……”

她犹豫了一下,谨慎地朝那人挪动了步子。再近些,看出来是位挣扎难起的男性老者。

她怯怯地问“你怎么啦?”

老者说:“摔坏了……马车翻了……”

她四下瞅瞅不见翻倒的车马,却有长鞭大衣甩在一边,想必是车马翻而复起,走掉了。

老者拼着全力对她道:“帮帮我……我,动不了了。”说完就沉了脑袋,没有再动的力气。

她接近了他,发现他满脸血渍。头磕坏了。

没有多想什么,救人。她决定就近处找能为他敷药的地方,知道公路两旁都有村庄,就先去探了探,自公路边找见一条横插而去的土路,顺路下去必有人家。

她返过身来,近至老者,蹲下来,抬动他的身躯,让他伏到自己的背上。

老者的腿也受了不轻的损伤,稍动弹就疼痛难耐。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背了起来,幸亏老者身材瘦小,分量不重,加之不久刚吃过睡过,也还有些力气,摸着黑步步艰难地朝人烟之处走下去。

中途停歇了两次,总算进了一座村庄,不管不顾地拍开村边一家门户,一个小伙子出来问了情况,把他们让进了屋。小伙子又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医生来了,一看伤势。说得往公社卫院送。老者此时已昏迷不醒了。

这里的老百姓真好。生产队长叫人套了马车,车上铺垫了被褥,老者被众人抬上来,鞭子一挥,往公社卫生院去。卫生院的大夫查了伤情,说是流血过多,需要输血,就让陈惠蓉伸出胳膊,大家把她当成老者的亲人了。抽了血一验,是0型,陈惠蓉心疼自己的鲜血,但不能见死不救呀,自己不献谁献?可医生抽了她80cc之后手就哆嗦了,她的体质显然很弱,脸色发黄,不敢再多抽了。旁边那生产队长就挽起了袖管,刚要抽血化验,队长又缩了胳膊,问陈惠蓉这老者是做什么的,家庭出身如何,若是牛鬼蛇神地富反坏他可不给血。陈惠蓉就胡诌说他是老革命老八路老干部,下乡劳动保持传统。说完心里也虚,想着自己也还身若浮萍,在人们忙忙乱乱的时候,抽个冷儿,悄然溜出了卫生院。

走在了归家的大道上,80cc鲜血的输出使她觉得头重脚轻,心里有些害怕也有些后悔;不晓得老者的身世,他到底是什么人呢?素不相识的就做了这样的奉献……一想到老者那悲惨的模样,父亲的饱受**的身影就映入脑际,对自己的举动就作了充分的肯定,落难者不帮落难人让谁来帮呢?那些村民们不也慷慨得可以么?此时的陈惠蓉丝毫没有想到今夜这一义举,为她日后的锦绣前程伏下了深沉的一笔。

经过两天三夜的奔走,陈惠蓉回到了自己清冷的家。脚上打了水泡,衣裳布满灰尘,但总算是一步步走回来了。此时,她更相信了自己的意志,更坚定了生存的勇气,人生之路也是该这么不屈不挠地走下去,既然老天爷造就了自己这血肉之躯,就不能轻易将它毁灭,可以被凶风恶雪绞死,但不能自我结束。

心身的劳累,饥寒的摧残,使她发起了高烧。在**躺了两天两夜,没有人来打扰,没有人来看望。当被体热搞得头晕脑胀的时候,心中既不恐怖也不悲凉,如果老天爷趁此机会将魂魄攫走的话,也正好顺其自然,绝无怨尤,所以既不求医也不找药,肚子饿了,就掰一块馍烧两碗粥平复它的饥叫。终于,病体和精神渐渐地有所康复,她便在孤寂的安宁中胡思乱想了许多事情。看来阎王爷是不肯收留自己的了,后面的路程还非得跋涉下去了,走吧,不管有多少荆棘拦阻多少深坑布陷也得硬头皮走下去了!

仇恨自然是每时每刻记在心上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顶要紧的是解决温饱问题。现在钱囊告罄,柴米无着,总不能活活饿死。

世上的路有千条万条,她陈惠蓉却真有点不知向何处踏脚。这年头最有出息的前程是当兵,想都不敢想,当工人难上加难,出路似乎只有上山下乡插队落户了。当初她也由学校往农村分配过,因为父亲卧病妹妹尚小,不好丢下他们出征。她也因为出身不好,没有沾任何造反组织的边,一直逍遥复逍遥,像是被忙碌大革命的人们遗忘了,所以也没有谁来强迫她服从分配。

然而,这条上山下乡的路也不是想走就走得通的,父亲那里自然是不可去的,阶级斗争如此惨烈,去那儿无异于飞蛾扑火,往其他地方的分配现在又不是时候,得到明年六月学生毕业时期由市知青办统一安排,哪里等得及?情急之中就想到了海山哥,犹豫再三决定去找他拿一拿办法。来到这曲里拐弯的窄巷间又踌躇不前了,海山对自己凄惨的处境肯定是深为同情,但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又没有掌权握势的亲朋,能拿出什么办法?为难人呀……权势,权势,权势,能手眼通天无所不能的应该是持权之掌。她陈惠蓉认识的权势者只有佟红的父亲了。可否向他开一开口呢?佟伯伯凭权势让自己的女儿占据了本该属于她陈惠蓉进入军艺校学习的名额,凭权势使女儿入医校,返身边,一切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别无选择。来到佟家大红门前。心情竟然与寻到海山哥住所时一样矛盾。她实在不愿捧出破碎的心灵给人看,不愿在人面前求得怜悯和同情,她在这条安谧的巷中徘徊又徘徊,直至佟红从门内矫健地走出,将她一眼瞅见,惊讶地一声招呼:“惠蓉,你怎么在这儿?”

她这才算定了心神:“来找你呀。”

“快进家去。”佟红挎住了她的胳膊。

做出了欢快的样子,跟佟红跨入这古朴的宅院。

“妈,有贵客来了。”走上高台阶佟红就向屋里唤叫。

见了佟伯母。有阿姨沏上香茶。

伯母对惠蓉的到来感到欢欣,问长问短。

应答中,陈惠蓉讲述了自己处境的困窘——那遭受**的惨事作了回避,直言表明此次来意是想请佟伯伯帮忙安排个谋食取衣之处。

伯母眉头微锁略作沉吟,说,佟伯伯已自去年从岗位上下来了,权力已经没有,但老关系还在,满足她这点要求大概还不成问题。佟伯伯每天午休两小时,现在还没有醒来,也快到了起身的时间可稍稍等待。佟红陪着又唠叨了许多话,说上班的时间已过了不少,得赶紧走,回来再聊,就离了家。

佟伯伯的屋中起了响动,伯母就走了进去,告诉他陈惠蓉的到来。说了她来此的意图。老头缓了缓精神儿,从寝室里走了出来。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