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时前世第一次见到路饮,是在2025年的一个夏天。
他平时很少会到中国出差,虽然隐隐听说江泊烟有个视若死敌的厌恶者,但并没有真正见过对方。这次因为家族生意他到清河拓展业务,在一众竞标公司中,起初并未看好路饮名下的路安科技,更青睐和老牌名企达成合作。
在为他接风洗尘的欢迎宴上,江泊烟指着人群中的一个男人和他说。
“路饮。”仅是一个名字他眉间的厌烦就藏不住,“宋央的哥哥,和你提过。”
傅南时轻晃杯中的红酒,和江泊烟一起站在二楼朝下俯瞰,眼神傲慢,随意往他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用刻意寻找他的目光就立即锁定了路饮,不仅因为他是那群人里唯一年轻的同龄人,他身上出众的气质更让傅南时晃了晃神。
是个无比漂亮的男人。
这是傅南时关于路饮外貌的第一印象,五官精致立体,像艺术品,他为这次的招标项目而来,游刃有余地在人群游走,身上的银灰色的西装外套剪裁得体。
傅南时见过各种类型的美人,况且这是一个男人,但觉得他身上有种独特的吸引力,所以无法将视线从路饮脸上移开。
后来无数个追悔莫及的夜晚,他独自坐在房间,才明白这叫一见钟情。
他看到路饮的第一眼时就被他吸引,但此刻的傅南时并不清楚这一点。本着那点好奇他在江泊烟激烈的吐槽声中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杯中红酒,转身朝楼下走去。
“你去哪里?”二十六岁的江泊烟虽然已经接手家中产业,但面对友人依旧不减当年暴躁的脾气,发现傅南时的目标似乎正是路饮时,快步拦在他面前,语气不悦,“哥,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路饮注意到他们这侧动静,从人群前抬头。
傅南时和他对上视线,神色难辨,他注视路饮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一把推开江泊烟,在所有人惊讶的注视下,缓慢停在了他面前。
“初次见面。”他伸出的掌心悬停在半空,“傅南时。”
江泊烟目睹全程,脸色比吞吃了一颗苍蝇还难看,无声地做出骂人的口型。
“操,傻逼。”
欢迎宴结束后不久,傅南时在竞标中亲自选中路饮名下的路安科技,双方签署了长期合作协议。
得知此事的江泊烟当天跑来他的办公室里大闹一场,气愤地问他知不知道路饮喜欢男人。当然,傅南时从私家侦探手中接过的资料上早就将路饮的生平仔细罗列。
因为合作缘故,他和路饮不可避免地经常见面,虽然每次的话题都是枯燥的生意经,但两人年龄相仿,又都混迹商场,渐渐也就成为了朋友。
傅南时最初意识到自己喜欢路饮是在亲眼目睹他被一个男人告白的时候,尽管路饮当即拒绝了对方,傅南时私下依旧给了那人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将人逼至破产才堪堪停手,骨子里的狠戾对着外人暴露无遗。
在路饮27岁生日那天(),他决定告白。
他让人精心布置了漂亮的现场?()_[((),选用路饮喜欢的颜色,定制的钻戒被他随身放在西装口袋,也将告白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
准备好所有的一切后,他约路饮出来见面,但出乎意料地被他拒绝。傅南时当即驱车来到他公司,发现路饮不知所踪,问遍他身边所有人都一无所获。
他冷着脸不断拨打路饮的号码,得到冰冷的关机提示,无果的等待中,傅南时处于随时都会暴怒的边缘,咬牙守在路饮的楼下直至半夜,路饮这才姗姗出现。
他眼睛红了一圈,明显像哭过,情绪不高,颓丧地低头走路时,路过傅南时的车也没认出对方。
傅南时忍无可忍,甩开车门大步朝他走去,望着路饮哭肿的眼睛怒气源源不断涌上心头。但他到底是沉浸商场多年的老油条,深吸一口气后还是勉强稳住了情绪,嗓音沙哑地问他:“去哪里了?”
“见了一个朋友。”
但路饮明显不想和他讨论这种私事,自认和傅南时还没熟到这个地步,可惜傅南时不依不饶:“我认识的人?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一直没回复。”
“抱歉。”路饮说,“我关了机。”
傅南时皱眉:“今天明明是你的生日。”
话音刚落他忽然一愣,几乎是在同时猜到了路饮口中的朋友到底是谁。那个死人!坟头草都不知道已经长到多高了,死了多年还牢牢占据着路饮心中的地位,不是谈墨那个早死鬼还有谁。
有时候他隐隐觉得,路饮喜欢谈墨,只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这个猜测光是想到就让傅南时嫉妒得发疯,所以总是逃避面对,但这一刻他不得不去直面谈墨对路饮可怕的影响力。他们的出生日期在同天,路饮跑去坟前给自己的知己好友过生日,那他傅南时今天做的一切算什么?
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傅南时骨子里高傲无比,不允许路饮心中有别人,精心准备的告白泡汤,他在随后的日子里又取消了和路安的所有合作。
他还是觉得不甘心,不愿承认自己和一个死人争风吃醋,试图用宋央刺激路饮,故意高调追求对方,但高估了自己和他的友谊。
路饮不在乎他,他内心阴暗地想,那就毁掉他的所有。
毁掉他的公司,让他成为只能依附自己的菟丝花。
很多年后傅南时回想起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那时的他有多么希望能够和路饮长久在一起,可惜用了错误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