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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主牙（第1页）

夜色如墨，浸染着沉寂的王宫。辛的寝殿内依旧只点着几盏昏黄的灯烛，将他的身影拉得细长而扭曲，投在冰冷的墙壁上。他抱膝坐在窗边的阴影里，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唯有偶尔掠过窗棂的风声，才能让他眼睫微不可察地颤动一下。

微子启白日里与姬发对峙的怒火与寒意，似乎透过宫墙隐隐传来，却无法穿透他周身那层厚重的麻木。他甚至懒得去思考兄长会如何应对，仿佛一切都已与他无关。

直到那熟悉的、轻若无物的脚步声，再次打破了殿内的死寂。

辛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却没有回头。他甚至懒得去质问对方是如何又一次绕过宫人，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这里。

姬发走到他身后，停下脚步。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带着某种逼迫性的靠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辛蜷缩的背影上，如同欣赏一件陈列已久的藏品。

“殿下，”他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今日，有人指控微臣……”

他刻意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欣赏猎物即将出现的反应。

“……控制了您呢。”

这句话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终于激起了涟漪。

辛一直紧绷的、仿佛已经断裂的神经，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猛地拨动了。一股压抑了太久、混合着滔天屈辱、愤怒和绝望的火焰，轰然冲垮了那层自欺欺人的麻木外壳！

他猛地转过身！

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吹动了姬发的衣袂。

黑暗中，辛的双眼赤红，里面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多日来的死寂被一种极致的激动所取代。他死死地盯着姬发那张在昏暗中依旧平静无波的脸，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尖锐：

“不是吗？！！”

这三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带着血泪的控诉，在空旷的殿内炸响。

不是吗？！

控制？！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从他闯入他的生活，从他第一次以下犯上，从他留下那个耻辱的印记，从他像摆弄木偶一样操控他的言行……这一切，难道不都是控制吗？！

他受够了！受够了这种无声的凌迟，受够了这种灵魂被捆绑的窒息感！

面对辛这突如其来的、激烈的爆发，姬发脸上的平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不是惊慌，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极其细微的，类似于看到精心饲养的宠物突然炸毛反扑般的……玩味与不悦。

又不乖了……

他在心中无声地低语，眸色沉静，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的幽光。

而辛，在吼出那声质问后，胸脯剧烈起伏着，目光猛地扫过身旁矮几——上面赫然摆放着他平日用以镇纸、装饰的一柄青铜短剑！

几乎是本能，或者说是一种长期压抑后寻求宣泄的疯狂驱使，他一把抓起了那柄短剑！冰冷的剑柄入手，带来一丝陌生的触感，却奇异地给了他一丝虚幻的力量感。